半夜,孙莹扛不住饥饿难耐,爬起来将桌上的白粥一扫而光,可这区区一小碗的份量,属实还不够她果腹的,仍是饿得头昏眼花,无奈,只好返回床榻,试图睡着让自己忘却饥饿。
整个后半夜,翻来覆去,压根睡不着,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提醒着她,得起来找吃食了。终究还是敌不过求生本能,孙莹再次从床上爬起,轻手轻脚地摸黑出门,终于寻到了伙房。
小时候作为农村留守儿童,自小跟着爷爷奶奶可没少干农活,灶台生火做饭不在话下,此刻的她,眼中放光,厨艺水平虽说称不上技艺精湛,但是解决当下的口腹之欲那绝不成问题。烧水、和面、起锅、蒸饭,一套步骤行云流水。风卷残云地在灶台上一顿狂炫,这两日的饥肠辘辘终于得到了填补。
天色渐露微光,后院的下人们也陆续起来了。
秀儿刚走进伙房,就瞧见端碗扒饭的孙莹,惊讶不已。再见灶台上孙莹扫荡过后剩下的残羹冷炙,赶紧上前收拾。
“表小姐,您这是什么时候来的?”
“太饿了,撑不住,一睁眼就来了。”孙莹边说边扒拉完了最后一口。
“表小姐,实在对不住,昨夜就只给您熬了碗粥,饿着您了,是奴婢不好。”秀儿一听不禁自责道。堂堂一个小姐,竟饿得躲在伙房找吃食,秀儿都觉得替她委屈。
“没事,不用放心上。你这么早起来,是要干什么?”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碗筷,孙莹终于吃饱了,她这辈子,哦不,她上辈子都没被这么饿过。
“回表小姐,不算早了,奴婢现下得开始准备早膳了。”
“我帮你。”
“不不不,表小姐,不用劳烦您,虽然平日里您也常来伙房帮厨,但早膳一贯是奴婢准备的,不必辛劳您,您身子才恢复,快回去歇息吧。”
在这宅子里苏婉儿虽然被尊称为表小姐,但其素来无千金小姐的待遇,虽是小姐,但却同下人们一道住在后院。平日里,一贯在伙房帮厨,无寻常人家小姐的锦罗华服,日常素雅朴实示人,也无个贴身丫鬟伺候。
亲生的和寄养的,终归是有区别,下人们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秀儿已经算是这宅中最为照应关切她的下人了。
“无事,我这会儿精神气正好恢复了,有力气无处使。”说干就干,孙莹卷起长袖,开始和面、剁馅,忙活起来。
不过几个时辰,日头渐高,阳光从窗户透进灶台,此刻灶台上已经摆放着发好面的包子馒头,还有刚出炉的米糕。
“哇,今日的早膳太丰盛了吧,还有蒸肉饼。”秀儿将锅中的肉饼盛下。
“今儿个差不多就这些吧,昨日我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将功补过,今早花样弄多点。多出的这两块是特意给你蒸的,感谢你昨的解围。”孙莹将肉饼递至秀儿,示意赶紧趁热吃。
“谢谢表小姐,这都是奴婢份内的事。”秀儿受宠若惊,虽然她不明白表小姐所言解围是指何事,但闻着这肉香味儿,此时觉得幸福至极,平日里下人们可是难得见点荤腥的。
孙莹看得出秀儿性子单纯,昨日一整天,也只有她还能惦记着自己,端来一碗热粥。尚不知还要在这宅子里熬多长时日,多与人结好,总归是有益的。
前院正厅膳堂。
看着摆满桌台的粥、面条、包子馒头、肉饼...,许氏蹙眉:“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么多花样?怎吃得下?”平日里,他们也不过是几个样式换着来,虽说老爷是县尉,大小是个官,但宅子里日常也不是随意铺张的风格。
“昨日是婉儿不好,闹出动静惹得宅子里的人不清静,今日特地多做点花样,给姨父、姨母、表哥赔个不是。”孙莹摆上最后一碟米糕,退至一旁低头欠身作揖赔礼。
“夫人,今早表小姐天没亮就忙活了,这些全都是表小姐自己做的。”秀儿边帮衬着边侍奉许氏用早点。
昨夜被许氏揪着回屋念了半夜书的叶尚远,睡意惺忪地踱步前来,一夜过去,大腿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刚进门就瞧见美人儿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是心疼,赶忙将孙莹扶起,一口一个好妹妹的夸赞道:“妹妹真是心灵手巧,这都是你做给哥哥吃的?哥就知道婉儿心疼哥。”
见自己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许氏扶额汗颜,大清早的,这俩人就给自己找不舒坦。
眼见夫人欲张口训诫,老爷乐呵呵地打起了圆场:“婉儿越来越水灵了,这一双巧手又是能干,以后嫁去了哪个好人家,那必定是享福的命。”随即,叶德元示意孙莹一同入座用早。
“谢过姨父,婉儿已吃过,婉儿这就退下回房了。”孙莹可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呆。
“你姨父都说让你留着,那你就一同坐下再吃点吧,正好我也有话同你说。”许氏叫住孙莹,孙莹无奈只得乖乖安坐。
“婉儿你手艺真不错,今日这早点吃得舒坦,时辰不早了,我也该上衙去了。婉儿同你姨母慢慢聊。”老爷笑吟吟地起身,眼神示意了下许氏,许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孙莹看着饭桌上一边嚼着馅饼一边不时色眯眯瞅自己的叶尚远,浑身不自在。
“行了,收拾吧,往后别做这么多,浪费粮食,你姨父虽是县尉,但咱们也比不上人大户人家的做派。”许氏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
“婉儿知道了,谨遵姨母教诲。”孙莹起身帮着秀儿一同收拾。
叶尚远嚼着馅饼就着稀饭:“别啊,再多坐会儿,儿子还没吃完呢。”
“你都胖成这样了,还吃什么吃,都什么时辰了,快去学堂!”许氏催促道。
“娘,您要同婉儿说什么?儿子也想听。”叶尚远满嘴油光,配上他的肥头大耳,显得格外油腻。
许氏一记冷眼,不再多言。
叶尚远一下子就怂了瘪,嚼完最后一块肉饼,悻悻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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