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谢大人有事只管让手下小吏来传唤一声便是,怎么劳大人亲自跑一趟。”
“哈哈哈,沈兄,这里又没有别人,我今天又是身穿便服而来,你我之间还要如此见外吗?”谢裖说着理了理便服的衣袖,端过桌上茶杯饮上一口。
沈琳被他控诉一番,反而跟着哈哈哈大笑,“是兄愚钝,子昀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谢裖,字子昀。
桃花镇的县令,百姓的父母官。
谢裖和沈家有些一些渊源,他幼年时得机缘得到从京城退回来的沈老爷子提点,自喻他半个门生,这些年和沈家也互有走动。
此时见沈琳问,谢裖也不拐弯,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沈兄,夏税前几日解递入库,下面的人整理好册子给我过目,你家田地产量...”谢裖说到这里认真打量着沈琳脸庞,一字一句道“是不是太高?”
沈琳见他是为这事而来,心情不由得又爽朗几分,“子昀发现了?”
谢子昀听他如此问,便知道下面人说的是真事。
他苦笑一番,“沈兄,这想不发现都难。下面的人专门学了话到我这里,说是你家用了什么‘沤粪肥料’,田里庄稼产量吓人。我今天就是为此特意过来的。”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过你。”沈琳开怀。
谢子昀不可否认的笑了笑,“沈兄,你手里要是真有这个能提高产量的法子,可不能藏拙。我就算不为自己谋政绩,也要为全县的百姓求一份温饱。沈兄,你可知,你手里的东西可是一个利民大器啊。”
谢子昀前半段话带着开玩笑讨要,后半句却是他身为县令心胸格局。
沈琳不是大腹便便、脑满肠肥、胸无点墨的人,相反,他目光很长远。
此时,听了谢子昀的话后沈琳点头,“我手上是有这么一个法子。”
“真那般管用?”谢裖听他亲口承认,很是惊讶的问。
“你不都看到等级册了吗?”沈琳反问。
“哈哈哈哈,是我太过激动了。沈兄既然有此助粮食高产的法子,不知?”
两人约莫谈了有两盏茶的时间,沈琳便在大门口目送谢裖离开。
跟着转身对着沈石吩咐道“你明天去趟温家,然后......”沈琳对着他是一阵吩咐。
沈石越听越震惊,最后重重地点点头。
内院,沈夫人正在坐在矮桌前,桌上摆放了好几块面料,摸摸那块,似乎对都爱不释手。
听着动静眼见自家老爷进来,沈夫人眉眼笑的更弯,嘴角上扬,哪怕着急,身上的温柔与贤淑,也能让人感到淡淡的喜悦。
“老爷,你看看这些料子哪个好,我要亲自给咱们的孙子做一身衣服,料子必须选最好的。”沈夫人说。
沈琳摇头失笑,“夫人,昨天晴雪那院才请出喜脉,距离孩子出生还早,你这么着急作甚。”
沈琳心疼自己夫人,却是没有来的招到夫人的一顿抱怨,“你个大男人你懂什么,孩子的物件就要提前准备,八个多月后家里就要多一口人,什么不得配备上?再说晴雪现在什么都吃不下,自己都快顾不好,我不帮着操心谁来心疼她们母子。”
沈琳本来想说让府里下人去准备也可,不过想想自己刚刚只是说了一句“着急做什么”就落了妇人抱怨,要说出让其他人去准备的话,夫人今天还能让他进屋?
沈夫人等了一会不见他出声,抬头看去,就见他似乎在出神。
沈夫人随即想到刚刚前院传话说子昀来了,这会见他出神,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放下手头上让她左右选不定的布料,倒了一杯茶递给沈琳,柔声问“刚刚子昀来可是有事?”
沈琳接过茶杯,面上堆满喜色“是好事。”
跟着他就把前院发生的事同自己夫人说了说,最后还不忘记说“我让沈石明天过去一趟。”
沈夫人对外面的事物关注不多,却也知道这是好事,随后她想起什么突然说道“三弟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感谢清清对他的救命之恩吗?我看他现在行走已无大碍,明天要不要让他一起去?再过一段时日叔公爷就要回京。”
沈琳微微一顿,似乎也想起了这茬事,哈哈笑着起身道“我这就去和叔公爷说。”
沈夫人看着自家老爷的背影,再想自己明天也得过去一趟呐,得好好感谢一下温家娘子。
晴雪这丫头是自己看上的,进门好几年总是不见传出喜讯,最近看她精神总是不济,便差人请大夫过来看看,却是请出了喜脉。
老天保佑,他们沈家有后了。
而且,她也是到昨天才知道,原来清清和晴雪那丫头说了那么多这么助孕的法子呐。
她的过去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这么一想,沈夫人急忙喊“小翠,小翠。”
......
麦子收后,一场接一场的大雨灌溉着地里的庄稼,老天爷这段时间得到最统一的褒奖就是:老天有眼啊!
雨过天晴,麦茬地里种上了新的庄稼。
同时,雨后的热浪席卷了大梁,知了没日没夜地叫,更是吵得人心烦躁。
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没有冰块的伏天,顾清清像路边那颗小草刚露尖尖角,经不起日照的嫩野草。
看似生命力强韧,但在热浪中又显得萎靡不振。
柔弱野草此时四仰八叉地躺在铺着竹席炕上,忍着胃里翻滚吐意,她连摇动蒲扇的力气都不想出。
几个孩子想要进屋,都被温无言给拦在门外。
只见他自己端着装有洗干净的黄瓜和西红柿的盆子进了屋,见着发焉的清清心疼到不行。
急忙上前拿过炕上的蒲扇为她扇风,关切的问“可有舒服些?还想吐吗?我洗了一些你平日里最爱吃的黄瓜和西红柿来,要不要先尝尝?”
“不想吃,没胃口,不够酸。”顾清清说着翻身让自己侧躺,一只胳膊搭在温无言的大腿上,手指轻微的动着,似乎在撒娇。
“你在忍忍,我今早已经让梅花从镇上买酸果脯了,她们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我还让她帮忙请了大夫,估计也快到了。”
顾清清一听请大夫迷糊的双眼立刻睁开,本来想说‘你还请大夫了啊’,随即想想请来也好,万一自己诊断错了,到时候多丢人。
再说要是真有了,她就好好养。
要是没有,她可不能偷懒。
想明白了,她跟着“哦”了一声,随即小声说“温无言,你别说话,让我休息会吧,我有些困。等大夫来在喊我。”
“好好,我不说话,我就给你扇扇子。”
温无言似乎见惯了每天都是生机勃勃的清清或者张牙舞爪闹腾的清清,哪里见过这般虚弱的她,光是看她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他都心疼的不行。
一边帮着扇着蒲扇,一边伸手把她骤起的眉头推平开来。
也就在顾清清刚要睡的空档,镇上的大夫到了。
温无言急忙请人进去,院子里孩子不知情,眼见大夫来家,只当娘生了病,吓的红了眼眶。
大夫来的快,走的也快。
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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