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堂屋内不见阳光,加上天也不好,只有炕边窗户那里有些光亮,屋子里散发着一种久未通风的沉朽气味,有轻微的腥臭掺在一起,味道有些让人难闻的想吐。
炕上,老虔婆和顾大全此时都是坐起来的,老虔婆背后垫了一条盖被,倚着被子靠在炕柜子上。
顾大全则是背后垫了两床被褥,脖子上围了一条不和谐的毛巾,脖子有些僵硬的挺着,保持着坐姿不敢动。
此时,顾大全见门帘掀动有人进来,愣神好一会认出来人是谁后下意识抬手指想骂人,视线突然落在自己那个疯婆娘处于暗处的半张脸后,瞬间收起了手。
顾贾氏像无事发生一样,快一步走到炕边,途中瞥了一眼顾大全当做警告,接着欢声笑语道“娘,大全,你看清清带着你们孙女婿来看你们来了。他们俩一来就说先要过来看看你们,是我担心他们赶路身上寒气重,怕过给你们寒气,我就做主让他们在别的屋先暖了暖。”
顾大全脸色黑臭黑臭,闻言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刚想说话就见自己疯婆娘正笑吟吟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她眼神仿佛就是那把刀子,正在割自己的脖子。
顾大全被子下的手下意识去像去摸自己脖子,先前疯婆娘的疯话还在他耳边响,她说:我已经做奶奶了,小草给老顾家生了儿子,顾家有后,我就算死了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也无惧。只不过娘和你瘫痪在炕,我要是死了留下你们对孩子也是累赘,你们干脆跟我一起走吧,我到地底下任劳任怨再伺候你们。
她敢动刀子?她竟然敢朝自己脖子动刀子!
他脖子疼,他感觉到他用刀划破了自己脖子,他听到流血的声音,他婆娘疯了!他不想死!
顾大全突然就怕了。
他怕,他那老娘更怕,屋里起了新的尿骚味。
顾贾氏临出门时威胁他们“你们等会要是敢在女儿和女婿面前多说一个字,等他们走后我们就去一起见列祖列宗!”
此时,顾清清站的距离炕远远的地方,望着炕上的人问“你喊我来尽孝?让我听听你想让我怎么......嗯?”
顾清清话说到一半,突然扭头去看温无言。
温无言手隐蔽的拉着她的手,冲她微不可察的摇摇头,随即自己上前一步朝着炕上行礼“见过奶奶,见过爹。许久没来看望奶奶、爹娘,恕小婿失礼。实在是之前小婿自己有伤在身不便出门,这才耽搁了时间。望奶奶,爹娘见谅!”
屋内寂静!只见炕上的两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吱声。
“大全,女婿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也不回应下?”顾贾氏在顾大全边上,面上笑吟吟的双眼瞪着他问。
顾大全缩了缩脖子,等脖子上传来疼痛,他才面色难看的努了努嘴,含含糊糊不知道嘟囔句什么。
温无言见了礼,此时退回到顾清清身边。
顾贾氏不在意炕上两位神情,自顾说着“你们看,你们能一起回来一趟,你们奶奶和爹高兴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大全,你可得念女儿和女婿的好,不然,我就的同列祖列宗请罪去。”
顾贾氏说完拍了拍顾大全的肩膀,也亏得屋子里暗,没有人发现顾大全脸黑得像铁锅一样。
但他肩膀头的手掌在用力,他只得黑着脸哼哼两声,算是回应。
“行了,你们见也见了,你们爹身体不好得多休息,你们快去忙自己的。”顾贾氏此时对着顾清清和温无言说。
“小婿告辞。”
顾清清扫一眼蹦不起来的顾大全和老虔婆,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终于撑起台面的顾贾氏,这才跟着温无言一同出了屋子,只不过一个回了西堂屋,顾清清回了东屋。
两人只是过来露个面,算是完成了差事。
随后回到东屋的顾贾氏刚进门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是眼疾手快的顾清清过去搀扶了一把。
“清清,我、我似乎找到压制他们的办法了。原来他们怕死!”顾贾氏这一刻甚至说不上是激动还害怕。
“娘,每个人都有在乎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路小草不知道东堂屋发生了什么,见她们面色多少带着点兴奋紧张。
等娘情绪稳定下来,她才开心地说,“娘,你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和阿姐说呢?”
顾贾氏微微一顿,此时觉得脑袋不够用,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小草说的是什么事。
路小草见两人顿住,也是急忙又道“娘,咱们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字呢,之前您不是说姐夫是读书人,想请姐夫给孩子起个名字吗?”
经过路小草这么一提醒,顾贾氏立刻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哎呀”一声。
目光看向顾清清道“今天就顾着高兴,把这个重事都的事差点给忘记。清清,你去和女婿说声,让他帮着给孩子起一个好名字。”
顾清清在边上得听得满头黑线,他们家的孩子都是按着一二三的顺序来的,温无言能想出什么好听的名字来?
别说大花、二花、三花沿用数字辈,就连大信和大黑也沿用的“大”字开口......
她心里吐槽自家孩子名字太过普通,想说温无言起名字真不太行。不过,见娘和小草均是双目抱有希望的看着自己......
她点了点头,身体立刻行动起来,去西堂屋找到温无言说明情况。
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顾启!顾清清带回来的名字。
“顾启!顾启!娘,这个名字好。你听阿姐说启分“户”“口”,其中“户”就是家里的意思,也是对“口”的庇佑。下面一个“口”是能言善语,也是寓意在他的护佑之下,顾家人丁兴旺。娘,这个名字真好。”
“启!顾启!这个好名字啊,不求我们家日后大富大贵,只求顾启能不像他爷爷和他爹那般,好好带领顾家走上一条正儿八经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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