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本就是浅眠,听着拓跋靖动作,她立马睁开眼,
黑暗中,幽沉的眸色清亮,
沈月在被下轻轻勾了勾凝香的手,将她叫醒,
以免打草惊蛇,两人睁着眼平躺在火炕上,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打斗声在院内响起,伴随着闷哼和惨叫声,房门开合,沈月撑起身正见拓跋靖掩门的背影,
她动作麻利地掀开被子下榻,将桌边的长凳扛过来拖着凝香躲到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一边扯下床单拧成绳索,一边冲着凝香小声叮嘱:
“既然拓跋靖早有预料,那他院中布置的人手就绝对足够,他这会儿出去,恐怕存心要露出破绽,给我一个下马威!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一会儿定会故意露出破绽,放一两个人进来。”
“姑娘放心,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凝香两手紧紧握着长凳,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若是有机会,您不必管我,逃吧!”
二人之前从未有独处的机会,这会儿难得一小会儿,沈月按住凝香,言简意赅地将接下来的计划告知:
“依靠我们想要单独逃出很难,耐心等待。”
“我们被抓的消息,上下都知道,高先生虽然在南方,但京都有赵斌,程沣等人在,他们定会想办法协同摄政王府的人来救我们,
哪怕他们无法及时赶到,我们最好的逃跑时机也是草原,只要能找到游走在草原部落的商队,我们就能离开。
再不济,草原还有静安公主!只要活着,处处都是机会!莫急!越是着急越是出错!”
人总是在自己最有把握的地方失去警惕心,
大景一路,拓跋靖对她严防死守,根本找不到脱身的机会,
而她能明显感觉到,越接近草原,拓跋靖身上的松弛感,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拓跋靖松懈的那一个点!
“砰!”骤然被踢开的门发出剧烈声响,
沈月抬眸,就见门口身着短打的大汉收回抬起的脚,两扇破旧的木门晃悠两下倒在地上惊起一片灰尘,
大汉拎着手里滴血的长刀跨进屋内,凶神恶煞的眼神在屋内四处搜寻,寻找猎物,
沈月和凝香僵着身子,屏住呼吸望着大汉拿着刀一步步靠近,
屋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大汉一脚踢在床单横出来的绊马绳上,沉重的身子陡然倾斜,
沈月瞳孔紧缩,眼疾手快地将被子罩在大汉头上,狠声道:“凝香,砸!!!”
她紧张之下喊出的声音嘶哑带着尖锐,刺耳异常,
凝香咬牙,起身用力扬起长凳对着大汉头用力敲下,
木头碎裂,木渣四处飞溅,
大汉身体晃了晃,被两人的动作激怒,蒲扇般的大掌疯狂撕扯着脸上床单,粗犷的嗓子不断骂着沈月听不懂的话,
趁他病要他命!
沈月弯腰抱起另一根长凳再度砸下,大汉怒喊一声,手中长刀胡乱挥舞,
生怕被误伤,沈月急忙拉着凝香闪躲到一旁,故意大声呼唤:“拓跋靖!”
拓跋靖听着屋内的动静心知时机已到,打了声呼哨,手上的动作瞬间凌冽起来,眨眼间围着他的四人倒在血泊中,脖子上皆是一刀毙命。
“拓跋靖!救我!”
沈月举着半截尖锐的木头来回虚晃阻止大汉靠近,口中一刻不停地叫着拓跋靖的名字,
大汉两眼通红,喘着粗气伸手将沈月手中毫无杀伤力的木腿拽下扔到一旁,
狰狞笑着朝沈月逼近,
“嗬嗬嗬......”如同破了的风箱被人强行拉动,
沈月唇角微勾,故作惊吓地抬头望去,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大汉头正歪倒在肩上,只留一丝皮挂在肩膀处,鲜血从刀口处喷涌而出,
温热的血水飞溅进沈月瞪大的眼中,将杏眸染成一片赤红,
脆弱的长睫眨动,血水混淆着眼泪从眼底滚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滑出一道腥红的血痕,如同血泪一般。
沈月呆呆地望着赶来的拓跋靖,再望着地上挂着的头颅,瘫软的身体顺着墙根下滑,跪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这就被吓到了?”
拓跋靖嘴上说着疑惑的话,眸底却隐约流露出兴奋。
沈月垂眸,沙哑的嗓音带着惊魂未定的惧意:“不怕!活人我都不怕更何况是一个死人!”
死不承认的话显然比直接承认来得明显,拓跋靖嗤笑一声,弯腰掐着沈月的胳膊将她拽起:“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三人走出屋内,院中血腥味刺鼻,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水不断渗入身下泥土。
拓跋靖径直带着沈月往后院最深处走去,在荒无人烟的边陲,做工考究的朱漆大门在此地格格不入。
里面的人仿佛早已料到拓跋靖会来,
沈月一行人刚到门口大门便大敞开,粉衣丫鬟拎着灯笼站在门内,笑道:“诸位请随我来。”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沈月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南方,
能在缺衣少食的边陲建出如此规模庞大的园林,可见背后之人实力雄厚!
心中惊疑,沈月拽了拽拓跋靖的袖子,小声问道:“你来是准备做什么的?”
“离开。”
拓跋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跟着丫鬟的指引穿行在院子中:“朱谨定然在各个关口设了重兵,我可不想做那条自投罗网的鱼。”
当着外人的面,拓跋靖难得将自称收起。
众人随着丫鬟的指引来到一面墙前时,早有其他丫鬟端着托盘站在一旁。
拓跋靖早有准备,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荷包将里面圆滚滚的金元宝倒在托盘之上,
一人一枚!
沈月站在拓跋靖身后看得心惊,
怪不得院主人有这般财力!光是这每次的过路费就高得吓人。
边陲不乏有帮人偷过边境的人,但是这般昂贵的恐怕少有。
正当沈月疑惑她们从哪里离开时,丫鬟点清数量,背过身在墙上鼓捣一阵,墙上霎时间裂开一条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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