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着雨晴松了一口气的小动作,沈月唇角勾起,
“我与宋家的婚事也就这一年半载了,你们作为我身边的丫鬟,总归是要好好安排的。”
雨晴眼中的怀疑在听到沈月提到婚事后消散,她放松身体,双颊浮现一抹绯红:“奴婢嫁人后也依旧是姑娘的丫鬟,到时候奴婢梳了头发做姑娘身边的老嬷嬷。”
新嫁娘提前安排身边丫鬟是大户人家历来的惯例,除去正儿八经伺候主子的,还会专门备下伺候姑爷的通房。
主要是为了主子身体不方便的那几天,或者主子有孕后伺候姑爷,帮着主子笼络姑爷,也不至于被其余的妾室将姑爷勾了去。
若是年轻英俊的姑爷,雨晴说不准还会动心,开脸做个妾,
可沈月定下的是宋四爷!不仅样貌丑陋且年龄都快要做人祖父了!
雨晴小心翼翼从地上起来,低眉顺眼地站在沈月面前:“只要姑娘不嫌弃奴婢,奴婢伺候姑娘一辈子。”
“行,回头你若是有相中的人直接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杏眸晦暗,沈月将晾干的宣纸折起来塞进信封中,
“宋家想必等不了多久,祖母也定想在四妹妹进摄政王府之前将我嫁出去,过几日我让牙婆送几个人来,你带在身边好好教一教规矩。”
“喏!”
傍晚时分,凝香带着一身疲色回院中,
雨晴眸子闪了闪,凑上去:“凝香姐姐这是去学做管事了?”
凝香掸衣服的手顿了顿,浅笑:“雨晴妹妹消息可真灵通,日后姑娘身边你就多费心了,”
“哎呀,凝香姐姐说笑了,我还要多跟你学学呢!”
听了凝香答复,雨晴心真正落下,目光扫过凝香身上的尘土脏污,她眼底露出一抹嫌弃,
情分就这么被凝香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的主仆情,凝香就是要个庄子做嫁妆县主也定然会同意,
非要吃力不讨好出去抛头露面跟男人抢活儿做。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那我就不打扰凝香姐姐了,我先去看看姑娘的晚膳。”
雨晴脚步欢快,凝香盯着雨晴背影,柳眉紧蹙。
将身上灰尘弄干净后,她敲门走进内室。
“姑娘,奴婢回来了。”
“累了吧,过来先喝杯茶。”
方才廊下的动静沈月也大概听到了些,她撑着额,将装着茶水的杯子推到案几另一边,示意凝香坐下。
凝香犹豫片刻,在沈月含笑的目光中,规规矩矩跪坐在沈月对面,两手将怀中的两个信封递给沈月。
“这是高先生统计的名单还有边关商队送过来的紧急信件,”
凝香两手举着,眼神亮晶晶的格外引人注目:“别庄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您吩咐的东西高先生也替您寻来了。”
“不急这一会儿,你嗓子都哑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沈月接过信封放在手边,杏眸望着凝香,眸底难掩关切:“头一回主事,累不累?可有人为难你?”
这两日她也没闲着,替凝香摆脱奴籍,将印鉴给了她。
凝香心细谨慎对数字格外敏感,若真是在她身边做个丫鬟屈才了,
她便征求了凝香的意见后,将她往女管事的方向去培养。
“是有些小问题......但姑娘放心,奴婢自己能搞定的。”
凝香双手捧着茶杯,抿唇一笑露出一对梨涡:“奴婢定会帮姑娘守好商行的。”
“傻丫头,你该称我了!”
凝望着凝香晶亮的眸子,沈月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取出纸刀拆开信封,仔细看起来。
高仲给的名单同她预想中的相差不大,大部分都是宋家的门下,还有一些人是素来圆滑的文官。
沈月指尖落在最末那一排的名字上停下,眼神微微暗沉,
温良......
温心慧的庶长兄!
还有最后一个,吕奉贤!
她明明记得这个人前世是朱轩禹的智囊,
朱轩禹背后站着太后,如今这个人敢跟风掺和沈崇文的事情,定然是背后有人才能直起腰板,
朱轩禹被废了,那吕奉贤背后的人......
是太后!
额头渐渐渗出冷汗,沈月咬着指尖眼神凝重,
之前她就觉得沈崇文被贬一事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像是有如神助一般,
如果说太后一直同沈崇文有牵扯,那沈崇文被贬是不是另有隐情?
假如,他是金蝉脱壳借着被贬为遮掩,去南方替太后办事,这个逻辑仿佛更为通顺。
“南方......”
沈月喃喃,盯着薄薄的信纸眼神放空:“南方究竟有什么,能让沈崇文特地走这一趟?”
“南方有大景一半的粮食,大景最繁华的地方也是南方。”
凝香见沈月苦恼,忍不住出声:“还有水利,盐场。”
“盐,税!”
心跳骤然加快,
太后选的人都年岁尚小,她这个时候筹谋有必要吗?
还是说她有把握将朱谨拉下去后还能把持朝政?
沈月迫不及待起身去书案拿起笔将方才的怀疑写了出来,
等不及自然阴干,她让凝香拿着宣纸另一边用团扇扇风。
“一会儿你跑一趟,将这封信送给高先生,让他立刻去一趟摄政王府,将这个消息告知朱谨,”
沈月沉声吩咐,
如果这个事情真的如她猜想的一样,必须的尽快查出来太后和沈崇文的目的,
太后一直对朱谨虎视眈眈,犹如阴狠的毒蛇藏在幕后预备着给朱谨致命一击,
她们必须得提前防备!
沈月凝重的话语让凝香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用力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这封信亲手交给高先生。”
雨晴来请沈月用膳的时候,恰好撞见凝香急匆匆往外走,不免多看了一眼,
“凝香姐姐这么晚还要出府?一会儿可要给她留门?”
沈月将桌上信封收入袖中,淡声道:“她突然想起来今日学的账本算错了,这会儿急着去改回来,留着门,她去不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