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安乐县主!”
洪夫人柳眉倒竖,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冷芒,
手中的帕子被她尖锐的指甲勾扯得几乎变形时,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还当自己是原来的尚书府千金不成!说得好听是县主,实际不过就是一个空名头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夫人您看,她还在车中等着您去迎接呢。”
宁婆子眺着洪夫人脸色,以退为进:“若不然就让她回去?老奴这就让人去将准备好的东西撤掉,您就当正儿八经出来散散心,”
“她做梦!”
洪夫人气急了原本也想着让沈月坐冷板凳滚回去,但一听宁婆子说,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倔强不甘来,
自家老爷在汝宁呆了这么多年,难得有升迁的机会自己送上门来,怎么能因为一时意气将它放跑了!
忍一时将那个小贱人带到约定地方就能升迁,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就这么低头不免有些丢了面子,洪夫人别过头盯着岸边车架,自圆其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切为了老爷能升迁,不就是接那小贱人?有什么难的!”
宁婆子弓着腰起身,恭敬地抬起手臂放在洪夫人身侧,嘴里止不住恭维:“夫人大义,大人娶到您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汝宁不知多少人羡慕大人能娶到夫人这么厉害的妻子呢!”
洪夫人得意地将垂落的鬓发勾到耳后,冷哼一声将手搭在宁婆子手臂上,自得道:“那是,若是没我,他还不知在哪儿呢!”
一路上,宁婆子时不时拿话逗着洪夫人开心,
等一行人到车架旁之时,洪夫人脸上已经挂起和煦的假笑,
她目光阴冷,站在车旁朗声道:“洪罗氏拜见安乐县主,头一回迎接县主尊驾,失礼之处还望县主包涵,”
车厢内一片寂静,无声无息,
她只得保持着那个恭敬的行礼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车旁。
夏日的阳光如烈火般炙烤着大地,无情地洒在她的身上。
她本就体态肥胖,此刻在烈日下暴晒,汗如雨下,不过一刻钟汗水已经将身上衣衫打湿,
额头的汗珠不断滑落,带着脸上那层厚厚的香粉,将原本精心描绘的妆容冲刷得斑驳陆离,显得狼狈不堪。
洪夫人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却碍于之后的计划不好发作,只得在心中将沈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沈月颔首,凝香将车帘卷起挂在银勾上后,下车站在洪夫人面前,
“洪夫人请起,”
派个丫鬟来打发她?
洪夫人脸黑了又青,却只能被迫咽下这口气,
“船上已备好酒水,还请县主挪步。”
“洪夫人有心了,”沈月微微颔首,金色面具在暗处威严庄重,
洪夫人本以为这样就能早些将沈月哄到船上,却不想沈月依旧端坐在车厢内不动,
她身边的丫鬟跳下车来,手中抱着油纸伞:“还请夫人让个位置,”
听霜嘴上客气,行事却不见半分,她屁股一撅挤开洪夫人,将厚重的纸伞撑开,伸出手恭敬道:“县主仔细脚下。”
这般细致的照顾,洪夫人不免恼怒的瞪了眼身后的丫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瞧瞧别人的丫鬟!
视线所及,车厢内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紧接着耀眼的发冠映入眼帘,
绯色罗衫用金线绣着云纹,掐丝嵌珍珠莲花冠精巧绝伦。
望着身上素纱,胸口闷的生疼,洪夫人眼底划过一抹嫉妒,
纵使她再有钱,也不能越制穿着绫罗,戴金冠。
“走吧,莫要误了夫人定好的时辰。”
沈月瞥了眼洪夫人,唇角笑意淡淡:“本县主还是头一回在运河泛舟,一会儿可要多瞧瞧才好。”
“是啊。有趣的紧。”
烈日晒得人发晕,洪夫人胸中憋闷,没兴致多敷衍,只想着赶紧将沈月送到约定的地方,
她率先走在前,抬眸瞬间见到船舱帘子后一闪而过的人影,羞愤的险些晕过去,
指甲狠狠掐着手心,她唇角笑容僵硬,
“县主请!”
“不错。”
沈月越过洪夫人进入船舱,就见原本坐着的夫人们纷纷起身行礼:“妾/民妇见过安乐县主,”
“诸位免礼,即是出来游玩,不必讲这些虚礼。”
一众生面孔中,沈月目光锁定在钱氏身上,笑道:“二婶也在。”
钱氏头低垂,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民妇见过县主。”
真能装啊,
沈月眸光暗了暗,带着凝香听霜走到上首,扫了眼单独一把椅子望向洪夫人,唇角微勾幽幽道:“敢问洪夫人,本县主该坐那儿?”
“自然做上首,”洪夫人命人重新搬了把椅子放在沈月右下方:“臣妾坐这里就好。”
游船驶离码头,乐师在洪夫人授意下重新奏乐,
在座不少是富商夫人,八面玲珑善于交际,
有了她们打岔,船舱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游船一路行驶到湾峡,洪夫人提议出去赏景,
“这一片可是有名的荷荡,每年都有无数文人特意赶来就是为了赏着一片荷花,”
连绵不断的荷花一直延伸到天际,粉,白,红三色的荷花挨挨挤挤将整片河域占领,美不胜收。
沈月扶着栏杆凭栏远眺,杏眸掠过一抹惊艳,
不愧是水乡,这般景色京都可从未有过,
“县主,请用荷花酿,荷花饼。”
粉衣丫鬟端着托盘走到沈月面前,恭敬道:“这是汝宁特有的花果酒,您请,”
沈月转身,
白玉盏中盛着粉色琼浆,一旁的玉盘上放置粉色的花型糕点,恍若一朵盛开的荷花立在碧玉盘中,
杏眸晦暗,沈月在丫鬟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探向盘中美食,
“啊!!!”
骤然的惨叫声惊起一片水鸟,乐曲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众人朝着传出惨叫声的方向望去,纷纷捂着嘴,
沈月一手擒着粉衣丫鬟胳膊,一手握着金簪将丫鬟手钉在栏杆上,
腥红的血顺着金簪染红皓白的手腕,
沈月抬眸,阴恻恻的目光落在洪夫人身上,勾唇:“夫人不解释一下?为何你的丫鬟会谋害本县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