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甲胄的兵士一个接一个从拐角中出现在沈月视线中,
“什长,那摄政王难道真的是真龙天子吗?”
细微的交谈声在人群中响起:“先不说弟兄们围剿那么多天油滑得跟泥鳅一样难抓,单说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没事就够邪门的。”
“别瞎说!有这功夫瞎想,不如仔细看脚下。”
被称为什长的男人举着火把打量着周围:“若不是参将让我们下来查看,竟还不知这山崖中竟然有这样一个奇洞,兄弟们说说,这些个石头搬出去卖给银楼能不能换些银子花花?”
“什长啊,那也得出得去才行,弟兄们整日守着这荒山,哪有机会出去。”
“是啊是啊,西山的刘百户前些日子还带着手底下人去城镇逍遥快活,啥时候我们也能出去?”
抱怨声一声接一声,
沈月回头望向朱谨,扒着边缘的手心隐有汗意,
好险!
若不是她们走得上面,这会儿便和这队人迎头撞上!
想不到豫北王对朱瑾如此忌惮,就连他掉落悬崖还不放心,竟派了兵将下悬崖查看。
看他们下来的方向,应当也是从山缝中下来的,
原路返回这条路走不通了!
呼吸变得急促,沈月在朱谨眼中看到安抚的神色,
七八支火把将洞穴照得通明,
沈月抬起的头被朱谨按下去,二人伏趴在洞穴斜上方的小洞中,看着下方小队举着火把细细搜寻,
“什长,那摄政王不会已经顺着这个洞到谷底了吧?”
“怕什么,谷底全是我们的人,这次他定然插翅难飞!都等着领赏银吧!”
他们寻找得十分的仔细,每个分叉口都会探进去寻找踪迹,若再任由他们这样找下去,二人的藏身之地迟早会被发现。
朱谨握紧手中匕首,示意沈月藏在上面不要出声,他从侧面摸过去,
沈月摇头,扯住朱谨衣襟不让他下去,
方才她粗粗数了下,底下有十二个人,
仅靠朱谨一个人想解决,九死一生!
必须得想一个更稳妥的法子,一力降十会!
火光被晶莹的石柱折射,整个洞穴仿佛布满霞光。
沈月盯着洞穴顶倒吊的尖锐石柱,密密麻麻仿佛钉板,
杏眸眯了眯,她舌尖抵着上颌,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追兵大部分都在下面,若是能下一场石柱雨,底下人非死即伤!
但怎么让这场雨下下来,她一时间还没有头绪,
虽说石柱十分脆,稍微用力便会断裂,但怎么让石柱大面积跌落,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沈月挠了挠朱谨手背,指着悬在头顶的石柱用手指做了个下坠的手势,又用指尖点了点脑袋,示意他想想办法,
朱谨恍然,侧身盯着头顶石壁凤眸闪了闪,
此时,下面兵士围拢在一起取出干粮用食,时不时聊着荤话解闷,
沈月瞧着他们咀嚼的动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原本饿得失去知觉的肚子也跟着咕噜起来,顿时,想要将这队人留下来的欲望越发强烈,
火把!粮食!干净的水!武器!这群人都有!
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羊!
更何况听刚刚的话,这群人是豫北王养在山中的私兵,如果能扒了他们的衣服装作是私兵混进去,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胡思乱想之时,朱谨轻轻拍了拍沈月的肩膀,
沈月回神便见朱谨指着她身体另一边斜上方的凹陷,示意他要过去。
虽不知朱谨要做什么,但触及他凤眸中的凛然杀意,沈月知道他定是有了法子,
轻轻挪动身体躺平,她别开脸,感受朱谨压在身上的重量,放在身侧的手指收紧,
交谈声掩盖了细微的动静,
沈月盯着朱谨半悬空在石壁上的动作,心忍不住提起,
凹陷与她们所处的溶洞之间几乎没有落脚点,唯有点点凸起让人根本无法分辨是石头还是晶体。
一旦从上方落下,等待二人的便是围攻的下场!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寂静,唯有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沈月盯着朱谨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踩滑半悬在空中晃荡,
身体陡然绷紧,紧张得连呼吸都忘却,
好在朱谨常年习武身手敏捷,待熟悉晃动的动作后,一个倒挂金钩翻进凹陷中,
“呼.......”
呼出胸口郁气,沈月脱力地躺回地面,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不过朱谨要怎么让那些石柱大批量掉落呢?
怀揣着疑惑,她单手垫在脑后侧身看着朱谨动作,
他先是脱下身上外衫铺平,而后用手捧着地上细碎的砂石装进去。
沈月凝望着他的动作,眸光兀地亮了起来,
对啊!投石机!
用外衫将砂石变成投石机的‘石’,朱谨作为投石机,
只要投掷的力道足够大,借助侧面的冲击力用石头将晶石柱往一边砸断,届时冲击力会让石柱撞到前方的石柱!完全能实现预期想要的石柱雨!
唇角上扬,沈月直勾勾盯着朱谨,期待接下来的画面,
一刻钟后,朱谨用力将外衫系紧双手蓄力,
胳膊肌肉隆起,下一秒外衫脱手,呈直线冲向溶洞顶部密集的晶石群,
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呲声接连不断,
身处于溶洞底部的追兵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尖锐的晶石钉在地上,
惊叫声,痛呼声,碎裂声不绝于耳,
坠落的晶石如流星在面前划过一道又一道亮光,沈月十指扣着石壁让身体紧紧贴着边缘,
砸落不过一息之间,
血腥气和呻吟声回荡在溶洞中,
确定再无石柱掉落,朱谨手握匕首贴着石壁滑落,
短暂的交手声后,沈月听到他在下方呼唤,
“居安,下来。”
紧绷的神经松懈,沈月觉得太阳穴胀胀得疼,挪动着僵硬的脚挪到边缘,
就见朱谨将火把插在地上,冷峻的眉眼沾染着腥红的血迹,不自然叮嘱道:“仔细避开碎裂的晶石,莫要戳穿了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