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晶子有些沉默,她看着天幕怔怔的入神,眼底皆是不可思议。
晶子从来没有想到过,也从来无法想象,森鸥外会成为真正的医生。
不掺杂任何杂质,不带着计谋心思的去拯救生命。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人所干的事情!
与谢野晶子是憎恨森鸥外的,这一点她明确的知道。
但她恨森鸥外的原因,自己的遭遇仅仅是一个小的方面,她更恨森鸥外的不近人情,恨他的冷酷残忍,恨他的不死军团计划带给那些战士的痛苦。
森鸥外在谋算的时候,有把那些战士当做人吗?他们不过是他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
甚至。
是个人都应该拥有死亡的权利吧。
连石头都总有碎裂的时候,森鸥外却不愿意给予那些战士死亡,连死亡都不愿意呀!
何其残忍!
若是连死亡都成为一种奢求,人世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吗?
可说起来,与谢野晶子是恨森鸥外的绝情,恨他的不死军团计划灭绝人性。
但晶子知道,她更恨的是她自己的异能。“请君勿死”从名字中就可以看出,是她本人夺走了别人死亡的权利。
与谢野默默地摘下了头上的金属蝴蝶发饰放置在膝盖上,低下头,捏紧拳头,眼中含着眼泪。
坐在角落的立原道造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再沉默地看了眼上位坐着,带着那条象征权力与血腥的红围巾的男人。
缓缓地闭上眼睛。
“哥哥~当你带着满腔热血前往那个战场的时候,你可否想过会有那么一天?”
连死亡都成为一种奢求?
在场的人都是清楚,屏幕里面认真在做手术的俊美青年教授同位体是谁,自然也不会随意开口评论。
但有些人可不管。
些许带着恶意的声音响起:“呐~森先生,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宰治捏起一颗爆米花,缠着绷带的右手一扬,朝着旁边首排的方向还在淡定喝茶的男人头顶直接扔了过去。
中原中也“蹭”的一下站起来,用异能挡住,然后愤怒地对着完全没形象瘫着的鸢眼青年怒吼:“青花鱼!你太放肆了!”
太宰治撇撇嘴,把自己的身体在座位上扭成一团麻花。
“小蛞蝓,森先生都没说什么,你就先跳出来,很难不怀疑小蛞蝓是没有脑子。”
中原中也大怒,如果他的愤怒可以具象化的话,那我们一定出现了一个“井”出现在他的额头。
当事人森鸥外倒是情绪稳定。
看多了这两人拌嘴,哪怕太宰治矛头开始就对准了自己。他对这两人总有无限的包容之心。
森鸥外从容的放下茶杯,有些无辜的眨了眼睛,然后转头对着太宰治的方向说道。
“说起来,当初我捡到太宰君的时候你也是一身伤痕累累。就是给你做手术的时候诊所并不富裕,我连外伤膏药都拿不出来。”
“啊,还有呢,太宰君你在醒来之后还把我仅剩的绷带都拿走了。害得我还得想办法筹钱补充。所以天幕里面的那位太宰君还是比较幸运的,是吧?”
森鸥外的语气中充满了怀念。那段时光并不能说好,但现在想起来却清晰如昨日。
是充满算计的,但同时又带着纯粹。
太宰治脸上挂着的笑容微微隐了下去,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一个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的黑医,也就不要和人家高材生比了。”
森鸥外笑了一下,虽然已到中年,可保养的还算不错的男人,如同一瓶年份极佳的醇香红酒。
这一刻的眉眼,与天幕上的年轻青年,蓦然的重合在一起。
*
———天幕——
【松岛私人医院在靠内陆的横滨市边缘地带,环境优美,氛围雅致。
这里也是很多达官贵人与社会名流的聚集地,是横滨少数几个安全区。
今日阳光极好,微风轻抚着窗外的绿枝,新芽萌动,悄悄地伸到二楼窗外。
不算豪华但布置雅致的私人病房,一张白色的病床上,消瘦的黑发少年头偏向一侧,打着绷带的头骨,被碎发遮住的紧闭眼眸,皆显得他如此脆弱。
窗外枝芽晃动,太宰治在一阵光影错落间,无声地醒来。
鸢眼半开半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最终将室内的情景收入眼底。
“?”
无论太宰治有多么早慧聪颖,无论“书”里面写着未来的他有多么足智多谋,心智如妖。
但此刻的他,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小少年,“书”的记忆,也不过是另类的影像。
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与打击,即使是太宰治,脑子一时间也转不过弯来。
这里是哪里?医院吗?
谁送他过来的?
那条小蛞蝓?不可能。
小蛞蝓可没有这个脑子,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那是谁呢?
迷迷糊糊间,太宰治想到了自己昏迷之前,意识断片那一秒响起的声音。
镜头下,黑发少年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眼底的不确定和怀疑都快溢出来了。
正在此时,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了苏醒过来的太宰治。
“啊!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穿着标准医护人员制服的护士小姐一脸惊喜。
不得不说,安静地不说话的太宰治少年,那一身皮相实在有些迷惑人。
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白皙柔美的脸蛋上因着失血更加惨白,如同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被惩罚后露出的脆弱,能让任何成年女性都不禁母性大发。
女护士照顾了太宰治两天,自然对这个美少年有些别样的关爱。
太宰治偏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眼眸不着痕迹地转动。
随后,他微微张口,喉咙有些沙哑,眼神天真,语气带着小心翼翼。
“姐姐,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女护士在给太宰治耳朵旁量了体温,然后换了挂屏之后,温和的说道:“这里是松岛私人医院,你和同伴受伤了,被送到这里医治。”
鸢眼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太宰治无辜地眨眨眼睛,好奇的说道:“谁送我来的?”
女护士笑笑:“你和同伴可太好运气。森教授刚好路过,看到你们落水,就把你们救过来了。”
太宰治沉默一瞬,语气有些飘忽,不确定的开口。
“森……森教授?教授?”】
*
*
——小剧场———
小兔宰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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