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峰对她不满的左不过是那些人,虞湘心里有数,尚清岚向来不问俗世,被手底下的人蒙混过去了也不稀奇。
毕竟虞湘除了修行,基本无欲无求,甚至百余年没有出过山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给她找不顺心的机会,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呢?
这么想来,倒是苦了慕寻寒了。
虞湘想着想着就分了心,她站起来,准备去外面转转。
不愿意惊动别人,虞湘用了隐身术,以她的修为,金丹以下轻易察觉不到。
虞湘准备先把自己已经待了了三百年的沧澜宗好好观察观察。
按照从下到上的顺序,她第一站来的是外山。
这里是外门弟子修炼和起居的地方,摆设简陋,屋舍拥挤,跟内门差距极大。
虞湘经历过三百年前的神魔动荡时代,比起来当年的哀鸿遍野,现在的修士们能有个安心修炼的地方吗,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享受了。
她漫无目的的在外门转了转,此时正值下午的午课,教习们带着弟子在外面打坐吐息。
平整宽阔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的坐满了弟子。
沧澜宗内门有结界守护,除了听雪峰有冬天,其他地方都是四季如春,只有外门是跟着人间的四时走的。
现在是四月,暮春初夏,天空中万里无云,炽热的日光毫不留情的直射下来,落在院子里这些年轻的弟子身上。
许多人被晒得汗流浃背,大家都油光满面的,却没有人喊停。
虞湘在人群最后一排看见了慕寻寒,他穿着泛白的蓝色弟子服,用一支木簪束发,看起来很是低调。
不过虞湘一路上看过来,发现就属慕寻寒长得最好看,即使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坐在人群的最后面,他仍然是一个显眼的存在。
站在众多汗透衣裳的男人中间,虞湘闻到了令人十分嫌弃的汗臭味,便捂着鼻子随风飘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慕寻寒的上半身也被汗水浸湿了,虞湘不经意的回忆,自己跟他双修的时候慕寻寒也出过不少汗,当时怎么不知道男人身上的汗水这么难闻呢?
她好奇地坐到了他身边,想要确认一下。
还好,只有淡淡的皂角味儿。
虞湘只闻了一下,就放心的飘走了,她确认自己并不会沾染上这臭臭的男人味道。
闭着眼在地上打坐的慕寻寒恍惚中感觉到了一阵冷风飘过去,兴许只是他的错觉,这冷风中怎么会带着那股熟悉的幽香呢?
一连着四五天,虞湘逛遍了沧澜宗大大小小能逛的地方,除了那些设置了禁制的,她不想要惊动太多人。
安定峰的效率极高,第五日,听雪峰的竹舍就搭建好了。
其实修士修行,大多喜欢找些山洞仙府的,认为这样可以吸收天地山川的灵气,不过虞湘前几百年住腻了山洞,自从在沧澜峰安定下来后,她就一直住在竹舍里。
听雪峰峰顶没有弟子和侍婢,虞湘独来独往,十分清静。
尚清岚动作也快,当天就给她送来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
虞湘坐在桌前,打量一番这穿着白色绸衫的少年,开口问道:“你从哪里来?”
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低着头,有些不敢抬头,低声喃喃道:“我从山下的得月楼来的。”说着他又抓紧了衣襟,连忙抬起头补充道:“尊者,我,我还是清倌人。”
待到看清了上座的虞湘后,他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巴,嫩白的脸颊染上绯红,随后便抿着唇垂下头。
得月楼,虞湘虽然没有去过,却也知道那是山下有名的鼎楼。
确认了少年的来历后,虞湘探了探少年的灵根,随后有些遗憾,有灵根又是极阳之体的毕竟还是少数,怪不得尚清岚说她费了一番功夫。
这个叫子衿的少年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
听雪峰里没有多余的屋舍,虞湘也不会将她的竹舍让别人住。
她想了想,勾唇一笑,对着跪在地上的少年说道:“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地方,你就去外山住吧。”她示意跟着子衿过来的杂役弟子。
“给他找个干净的地方住宿,先休养几天再过来。”说着,将一瓶丹药递到子衿面前。
“拿着吧,每日服用一颗,强身健体,没事也跟着外门的弟子听课修炼,修身养性。”
地上的子衿恭顺的应了声,站起来跟着杂役弟子走了,临出门前,少年微微侧头又看了一眼屋内的仙子。
她可真好看!一想到自己要伺候的人是这个模样,子衿的心口微微发烫,他握紧了手中的药瓶,下定决心要好好听仙子的话。
好好修行,强身健体!
寒玉诀最近没有要反噬的症状,虞湘便把双修的事情丢到了一边,借这个机会好好调息。
外山的慕寻寒也在苦修,去年他已经做到引气入体,可是无奈体内的五行灵根太过杂乱,它们在体内互相竞争,根部提纯不了多少纯净的灵力。
不过不着急,既然能够引气入体,就相当于叩响了修行的仙门,慕寻寒并不气馁,他日夜修炼,相信自己总有一日,能够筑基成功升入内门的。
夜里的山峰还是有些凉意,慕寻寒洗漱一番回到宿舍,大多人已经回到休息,不过今晚他的屋子还亮着灯,应该是唐百尧在等他。
刚一进门,迎面就碰见了一个穿着内门服饰的弟子,对方看见慕寻寒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后话也不说便走了。
屋里站着两个人,加起来门口的慕寻寒,一共三个。
唐百尧望着慕寻寒,对着他打招呼:“阿慕,你回来了。”
穿着宽大衣袍的少年微微抬头,怯怯的看向他,昏暗灯光下的双眼想一只无辜又慌乱的小鹿。
唐百尧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这是子衿,我们的新室友。”顿了顿,他又艰难开口:“是听雪峰安排过来的。”
慕寻寒一开始并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走到桌前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清凉的茶水刚刚入喉,他才悟了过来。
慕寻寒侧头看向还站在屋内失措羞涩的单薄少年,回过头轻轻的“嗯”了声,便脱下外衫准备就寝。
屋内的气氛一松,唐百尧对着子衿笑笑,帮着他铺好床铺,然后小心翼翼的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