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蘅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使流民染病的数量如此之多,这样的瘟疫不止是病,它多半也包含着毒。
正常的瘟疫光是要退高热,便需要几天的时间,怎么会好这么快,也不是仅仅靠扎针就可以解决的。
人潮里闹哄哄,她不由加快步子。
这件事,像是一层迷雾笼罩的深渊,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更加庞大而复杂的秘密,又涉及这么多人命,她不想出再闹出更大的事。
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心中却充满了深深的悲哀。
她已经看见太多人流离失所,刚做母亲的女子失去孩子,一路颠沛流离……
这里如乱世般,她见不得本该安居乐业的百姓在这里受苦。
她必须马上告诉盛淮安。
脑子里全都是有关症状的毒药的名字。
她顾不得擦额角的汗,急得语速也不由得加快:“王爷,我认为瘟疫这一事背后有蹊跷。”
盛淮安闻声动作一征,抬起眼看面前的人。
他无论何时都是冷静的,沉稳的。
他轻轻开口,倒是把江若蘅衬得更加狼狈:“为何。”
江若蘅连忙稳住呼吸,不卑不亢:“我自幼便读医术,一般瘟疫常常是高热不退,传播力极强,病人也会食欲不振,很少能够根治痊愈。”
“但就在刚刚,我对那个感染了瘟疫的流民针灸,没过多久他高热便下去了。”
江若蘅捏紧拳头,硬着头皮说:“我疑心这瘟疫中有毒。”
盛淮安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像是正在思索。
江若蘅救治的过程中他也在一旁看着,况且王府医师也没有任何异议。
这瘟疫的确来得太蹊跷……
盛淮安沉思片刻,迅速做出决定:
“周安,你此刻便快马进宫,向陛下禀告此事。记住不要引人注意。”
五皇子一身金贵,身上穿得是来自江南的上好冰蓝丝绸,绣着暗纹竹叶,腰间又挂一只犀牛角不知为何,此刻竟然也来了摄政王府。
这样活脱脱一只开屏孔雀的装扮,和这里穿着破烂布丁的流民格格不入。
五皇子先开了口:“皇叔,父皇已将找出解药一事交给我,刚才路过时听说您手底下有人能缓解这玩意的症状,这条的奇才,不如皇叔割爱,借我一用可好?”
江若蘅一惊,她没想过此人居然把心思打她身上。
想必也不是找她真帮忙,是想借此打压盛淮安,拔掉他的得力助手让他吃瘪独自忙活的吧。
江若蘅边想边用余光撇他,只见盛淮安脸色暗沉。
他开口道:“太子身边那么多人选,何必特意来这里一趟要人呢?”
他抚了抚衣摆,面色不变,说话来的话倒是嘲讽:“这里脏乱不堪,太子落了什么病根可不好。再说来这一趟,脏了太子新衣怎好?”
江若蘅在心里暗恨他,如今百姓流离失所,饭也吃不上一口,这太子竟光鲜亮丽穿着一身,也怪不得流民们都盯着他们。
太子被这样阴阳一道,气得面色红润:“摄政王未免也太小气了,借人罢了,只是有了江公子我们才更好找出解药。”
他像是怕被盛淮安继续阴阳,赶忙接自己的话:“我会向父王上奏,倒是摄政王有什么想说的留到朝廷上吧!”
说罢他快步回马车,像是生怕被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太子也是闲得,江若蘅在心里吐槽,他想做的事情必定要做成,那他明明可以直接向皇帝上奏的,非要来这里气盛淮安一下。
真是为太子的智商担忧,她轻轻叹口气。
盛淮安以为她为此事着急,看她这两日也帮了这么多忙,难得安抚她一下:“你无需忧愁,你既然入了摄政府,此刻在帮本王做事,本王就不会随随便便让人把你要了去。”
何况周安已经把这边的情况拟了折子送到了皇帝手边,五皇子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快过他们。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盛淮安便收到了皇帝急召的指令。
朝廷上正在说此事,江若蘅被他安排在宫外等待。
盛淮安刚入座皇帝便开始简单说明此事,大臣们在他刚落话便开始讨论起来,一时有些管不住的趋势。
皇帝为了速战速决,直接点盛淮安名字。
“这件事,摄政王有什么看法?”皇帝思考了片刻,询问道。
“臣以为此举不妥,江若松才疏学浅,臣以为解决瘟疫一事更应该让有能力的太医,圣手来解决。”盛淮安拱手起身,表示:
“况且如今流民大多安置在本王的摄政王府,若是出了差错,他也方便多加照拂,若是人走了,摄政王府的流民们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又该如何?”
话音刚落,便吵闹声又再次出现,愈来愈大,更有甚者直接站起来反驳他。
“摄政王仿佛在说笑,此时就太子所说,便是摄政王口中才疏学浅的江公子发现的瘟疫,如何不能证明江公子能力出众?”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太子,那位大臣话音刚落,就又有其他人站起来。
“那大人以为,摄政王会说谎吗?”此话一出,众大臣瞬间闭了嘴。
皇帝此时还没有发话,又有谁敢说摄政王说谎呢,这怕不是不要脑袋了。
皇帝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一个个仿佛废物般只会吵闹,根本提不出一点解决方案,头疼的揉着脑袋。
“够了,那到底是淮王的人!不管瘟疫的方子多么要紧,这人用在什么地方,也都该由淮王做决定。”
皇帝话音刚落,一脸期盼的看着盛淮安,等着他给自己递台阶下。
五皇子这一直有人在帮他说话,倒是安静,听皇帝话锋不对,赶忙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以为,要想查出解决瘟疫的方子,需得江若松这样真正接触到患者的大夫,更有经验,才更好结合宫中太医的学识,早日解决瘟疫。”
皇帝被五皇子这么一说,又有些动摇,盛淮安自从一开始表明了态度之后,就没有再出声,好似这件事和他关系并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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