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身越过一地哀嚎的人群,白术飞上到马车前站定,朝里拱手道:“卑职接驾来迟,让公主、世子受惊了。”
“回府。”苏长风在里应了一声。
白术转身,见若风已下去清道,若影却是坐在车前,盯着地上揉着屁股惨叫的苏少昱傻笑,气得他一记爆栗敲在若影脑袋上,“个不长进的东西!”
若影疼得摸着脑袋,急急转头一脸委屈瞧向白术,“好好地,师傅打我作甚?”
白术直接翻了个白眼,“我没你这样傻的徒弟......”
若风飞上马车顶坐下,风轻云淡道:“可以走了。”
白术狠瞪若影一眼,“活该你不得世子看重。”
“我哪不得世子看重了?我这不是......”
若影还要争辩,白术再次一记爆栗,“闭嘴,赶车。”
马车在苏少昱的惨叫、怒骂中奔驰着往太傅府而去。
远远瞅见世子的马车,领着太傅府众人早早候在府门前的白书等人赶忙迎上前去。
探头见满头白胡白须的书伯朝马车跑来,苏长风忙喊停了马车,朝白书大喊:“书伯,您老慢点。”
白书哪肯听话,这么多年,世子终于如愿带着公主平安归来。这一回,世子是真的回来不会再出走,叫他如何不激动。
白书不停,苏长风忙牵着苏芸萱下去马车。
她二人刚刚站定,白书就领着众人朝她俩行礼高喊:“我等恭迎世子、公主归家。”
......
大街上,苏少昱哼哼唧唧地被人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时,藏在人群里的数个探子悄悄隐去身形,往各家而去。
旭王府,苏东旭听完探子的陈述,依旧端坐在桌前饮茶,未做任何评价和指示,只问了阿力可否归来。
听说阿力早候在了府外,旭王传了阿力进来,命他注意苏长风的一举一动,但除了随时汇报外,不准插手,只能旁观。
太后宫内,打发完要求开仓或拨款赈灾的臣子们,太后累得在美人榻上坐下,便急急传了探子进来。
探子同样描述起在大街上看到的苏少昱当街拦人之事。
当讲到苏少昱调侃苏芸萱时,太后微眯的眸子猛地睁开,不可思议道:“苏芸萱她没死?”
探子躬身,“卑职所言所闻却是如此。”
太后瞟了探子一眼,挥手示意他离开。丫鬟这时端了参汤进来,太后起身坐到桌边,拿起汤勺又放下道:“传尹千。”
尹千被带来时,太后已重新换好衣衫,捏着棋子端坐在棋盘前,似思考着什么。
“卑职见过太后。太后,是否需要卑职同您下一盘?”尹千行完礼,习惯性的问。
从前,若他来时,太后在研究棋局,定会邀她先来一局,再议正事。
尹千直接走向棋盘,正欲坐下,太后猛地丢掉手中棋子,腾身而起呵斥道:“你好大的胆?”
尹千愣在原地,瞅见太后满脸的怒容,赶忙垂眸躬身请罪,“徒儿办事不利,未能完成师傅的任务,还请师傅息怒。”
他说完好一会,太后均未发言。疑惑得他问出心中不解:“徒儿不明白,还请师傅明示。”
“你......不明白什么?”太后这次说了话,声音却是有些吞吐。
尹千抬头,正欲靠近些,太后又一声吼:“你站远点。”
尹千再次顿住,脸上神色愈发疑惑,双眸盯着太后一阵打量。
太后偏头坐下,正色厉声道:“你......你怎么没有传回消息说芸萱还活着,你之前传回的消息不是芸萱死在了宫中,世子是带着她的冰棺回来的吗?”
尹千后退几步站定,语露惊讶,“芸萱公主没死?”
见太后脸色不好,他忙垂眸躬身又道:“徒儿都是按照接收到的消息如实汇报的,芸萱公主假死之事,徒儿之前并不知晓。若徒儿提前知晓了,定不会伙同少昱皇子的人去截杀马车,就是给徒儿再大的胆......”
“为什么?”太后打断。
“啊?”尹千莫名,不知道太后问的是什么为什么。
两人目光对视,眸中皆是不解与惊诧。
太后率先回神,偏开脸道:“从前是从前,从今以后,你需听我命令行事。”
“是。接下来徒儿该如何做,还请师傅指示。”尹千应。
太后满意他的回答,又转回了脸,却是在见到他皱起的眉头和打量的目光时,吓得心中陡然一颤,忙挥手赶人道:“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召唤,不得过来。”
尹千就这么在满心满脑的疑惑中退了出去,他忽地感觉他这次回来,师傅怎的有点不一样了。又想到自己居然连芸萱公主是假死都没发现,又觉得师傅对她这态度......似乎也正常。
尹千因自己差点伤了苏芸萱而忧虑,太后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尹千离开后,太后不安地在房内来回踱着步,暗暗责怪自己这段时间忙于政事和对付徐贵妃与皇上,竟糊涂得将事完全交予那个不成气候的小儿子了。
政务要处理、旭王要稳住、皇上得继续昏迷着,被劫走的徐贵妃得尽快斩草除根,本以为只需对付一个患有咳疾、常年游历在外的苏长风。
现下却是又多了个多年流落在外的苏芸萱......还是那老妖婆无比看重的人......
太后只觉一阵头疼。
心内犹豫,难道他真的要下狠手除去苏寄北,彻底断了那老妖婆的后路?
但,苏寄北也算是她的亲生子呀!
太后越想越头疼,最后干脆将桌上的参汤一把推了下去。
随着一声脆响,玉碗破碎,汤汁泼洒一地。
太后注视着一条不断朝前流动的汁水,用力咬住了下嘴唇。
她当苏寄北是自己的儿,苏寄北却只认那个老妖婆,为了那老妖婆能苏醒,他竟甘愿将身上的血放干了。
她又何苦在这舍不得下死手呢?
当初的选择都是那老妖婆做的......
当年虽是她同意的,但那时她只想活着,她那么小,她不想死,她只想活着......谁让那老妖婆没有做绝,彻底封了她的意识,让她只是旁观便对那人起了心动......
太后脑中不断思忖着,挥退了房内所有伺候之人,冲到镜子前,对镜自语:“要怪就怪你自己心性不定,给了我机会,这也是你欠我的,你说过若你不想活了,就还给我的。
这多年,你也应该活够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