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丰玉砌怒喝一声,甩出袖中飞镖。
若风偏头躲开,脚下一跃,没入黑暗。
丰玉砌拦下欲追的天去问:“人约好了吗?”
“是。”天去回,不放心地瞅着房顶。
“昊王是欲为子汐小小姐同我算账吗?”言玉突然开口问。盯着丰玉砌的脸,不等丰玉砌回答,他轻笑一声又继续,
“害得昊王至此,昊王欲对付我,也是应该的。只要不是要我命,昊王想如何我都愿意受着。”
“倒是个敢作敢当的。”丰玉砌轻哼一声,转向天去道:“将那个晕着的带上,速度快点。”
直至被推上马车,言玉也未等到有人对付他,倒是见到昏迷的孟惜惜同他一样,被塞进马车。
疑惑不解地在马车上待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下,他两人又被人强拉下马车,推着进了又一个屋舍。
屋舍院内立着一位头发花白,气质不凡的老者。
听见丰玉砌喊那人丞相大人,言玉瞬间明了眼前这位老者乃是当年护住他同他母亲性命的沈丞相,遂几步过去跪在老者面前。
沈丞相正惊诧地打量着丰玉砌的眼睛和腿,见面前突然跪下一位绑了双手的少年,忙止了出口欲关心丰玉砌的话,不悦问:“昊王深夜约老夫过来所为何意?”
言玉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拉起,拖到一旁。
丰玉砌没理会天去搬来的凳子,抬手请沈丞相先坐后才道:“我谢您儿时关照,一直敬您为外祖父,却是不知您老如今同我这般生分。”
沈丞相坐下,不愿同他过多闲扯,直白斥责:“你回都后抓了老夫的儿子、你的亲舅舅沈度,押着人至今不放,也不允人探视,他是死是活家里人都不知道,你还在此怪老夫同你生分?昊王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丰玉砌也不恼,在对面摸索着坐下道:“外祖父一直没来寻我,我还以为外祖父您赞同我的做法呢。”
沈丞相皱眉。
他没去找丰玉砌,是因为他去找过皇上。从皇上处得知沈度有可能是奉丰德泽的命令,找人截杀了逃亡多年的丰子昊。
他虽怀疑皇上所言真假,但也没再插手去管沈度被抓之事。哪怕家里人多次逼他,他也不闻不问。
一是皇上态度摆在那里,二是听闻丰子昊已死,他痛心疾首。
当年他是多么钟意丰子昊那孩子呀!哪怕丰子昊还未娶他的女儿沈心吟前,他也十分欣赏丰子昊的品性。
虽丰子昊处事一块稚嫩了些,但贵在有一颗仁善、上进的心。
君王者,勤政爱民才是上选。
相比之下,丰子昊比长他三岁却是只会唯诺奉承皇上的丰神奕强了太多。
那时,他在朝中全力支持立丰子昊为太子。他深信假以时日,丰子昊定能成为一位明君……只是后来……竟没料到丰子昊会是那般结局。
他惋惜呀!
见他不语,丰玉砌道:“外祖父不说话,我便全当外祖父信了丰德泽指使沈度杀害我父亲之事。”
听他这话,沈丞相回神质疑:“你可有证据?”
丰玉砌不答,摸向自己眼睛上覆的布条问:“外祖父可知是谁将我伤成这样?”
“不知。”沈丞相再次皱眉。
丰玉砌扬手一挥,天去将言玉和已经弄醒,堵着嘴的孟惜惜推至二人中间。
沈丞相扫了言玉和孟惜惜一眼后盯着丰玉砌,等他开口。
丰玉砌介绍:“他二人,一个是当年自请辞去帝师之职的温博温老的曾孙,一个是在温家还享有荣宠时攀附、落魄时却又暗中下死手的孟家之女。”
沈丞相闻言瞧向二人。
那女子不能言语,瞅着他一个劲儿摇头。那少年已再次朝他跪下,叩拜之后脊背挺得笔直道:“温家不孝子孙温言叩谢丞相大人当年救下我母亲和我性命之恩。”
“温言?一晃你都这般大了。”沈丞相叹息一声,起身将人扶起,拍了拍他肩道:“好孩子,活着就好。温家有你这位后人,温老在天之灵也算有丝安慰。”
温言拭去眼泪,点头。
沈丞相又问:“你母亲呢,可还康健?”
温言哽咽,“家母在我十岁时便仙逝了。”
沈丞相一凝,随即偏过头去问向丰玉砌:“你为何绑他?”
丰玉砌起身,“外祖父不若问问他。”
沈丞相又望向温言。温言瞧了眼身边女子,抿唇垂眸不语。
丰玉砌偏了偏头,再次扬手。天去几步过去扯掉孟惜惜嘴中布条。
孟惜惜冲言玉摇头辩解:“温言,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是真心爱慕于你,不愿放弃当年你我婚约才来寻你的......”
“哦?那你早不寻晚不寻,怎的在我妹妹住进长公主府后来寻他?”丰玉砌厉声打断,“还有,你为何要杀害丰殷德?”
他这最后一句问话忽地拔高嗓音,又狠又急,孟惜惜吓得本能回应:“我是奉命杀他,但他不是我杀死的,他真正的死亡原因并非......”
“奉何人之命?”丰玉砌再次打断。
孟惜惜一愣,这才自觉失言,忙闭了嘴,眸含惧意地盯着丰玉砌。
丰玉砌哂笑一声,喊:“天去。”
天去从怀中掏出一叠供词,双手呈给沈丞相。沈丞相皱眉翻看的功夫,天去向众人朗声介绍。
原来这孟惜惜早已是丰德泽的人。丰德泽将孟惜惜秘密养在别院已有多年,丰玉砌回丰岚都城,去往长公主府看望叶子汐几次后,孟惜惜才现身出来,佯装落魄去往长公主府寻言玉。
言玉拒绝孟惜惜,交予银钱打发她后,她又假意被人骗卖,入了仙乐居,一面继续博取言玉的同情,一面伺机接近喜好流连仙乐居的丰殷德。
天去讲完,沈丞相捏紧手中纸张、痛心问:“真是德儿所为?”
“外祖父想想当年之事,再看看孟惜惜今日所言,还可派人去查查孟家之人如今在帮何人办事,就会相信我所言非虚。”
“当年之事?”言玉不解插话。
当年太后气恼他叔叔携长公主私奔,又借机追究他曾祖父不称太子之师之职,害得先太子青年早逝之罪,下令他温家满门斩首。
是丞相大人出手,保下他和他母亲的命,又着人将他们母子偷偷送离丰岚都城......
“当年先太子死得蹊跷,我虽查不出什么,但我相信外祖父应是知晓些内容。”
“太后当年提议屠杀温家满门,以就先太子之死给世人一个交代。但皇上并未同意,只下令流放温家老小。不是孟家人突然站出来踩上一脚,温家何至满门尽灭?”
“外祖父当年只顾着替温家求情,护下温家独苗,应是无暇顾及知晓孟家之后的去向。孟家之人如今境况,我已全部查清。”说完,他再次挥手。
天去再次掏出一本册子交予沈丞相。
言玉瞳孔大睁、不敢置信地怒视着孟惜惜。
孟惜惜依旧不死心地摇头抗辩,企图混淆视听道:“不是的,不是我孟家。是他沈家,是他沈家大公子沈博钦慕长公主,求取长公主不得才害得温家如此。”
沈丞相听此言论,气得停下翻阅手中册子,痛苦地闭了闭眼。
沈博!
他多年精心培养的嫡长子,年纪轻轻还未来得及施展抱负,便因对安澜和温家的自责和愧疚而折磨得早早离世。
若他博儿还在,他怎么让一个庶出的沈度掌家?
他已提点告诫过沈度无数次,命他不可参与夺嫡之争,不可将他沈家卷入权利争斗漩涡,偏偏那沈度就是不听......
长长叹息一声,沈丞相平静下来,望向丰玉砌沉声道:“你今晚约见老夫,若只是为沈度害你父亲之事,我承诺你,若你有真凭实据,沈度的命你自拿去,我沈家绝不追究。”
“当然不止此事。”丰玉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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