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伯利安,就属北方王的宫殿最热,刚好基于天然的温泉之上,急腾的热气如同人体内涌动的血液,屋外的土地有着城里唯一不被冰雪冻结的土壤。
高耸于白色峰峦间的五座方尖塔,同时也是方冰高厅的位置。
托巴斯和米恩作为坡德洛特人的代表,坐在高厅的正厅里,听见高墙外孩子们赤脚玩耍的笑闹喧哗。
同时坐在一起的还有二十三个身躯高大,肤色红褐的受诅咒熊灵,有男有女,他们都是佣兵和仆人。
其中有个比较胖的特别引人注目,个子比在场最高的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肤色黑如暗檀,厚重的卷胡上系着金属和青铜的铃铛,裸露的背部纹着猎鹰。
他显然是来自另外一个部落,不知为何会与北方王在一起。
北方王坐在最北段,年纪最大,约莫八十,头发虽然逐渐稀少,但身体仍然健壮,不穿棉质衣服,只穿一件羊毛皮革,一件黑色的外衣上也绣着白熊。
北方王用他苍白的手拍了拍那位怪异男子的肩膀,怪异男子站起来,显出比他坐着时更高人一头的优势,他们两个人之间用非常默契的土着语交流着,之后,那怪异男子迅速离开高厅,动作比想象中的还要敏捷。
托巴斯和米恩从这里得知很多与历史不一样的描述。
早在南方大迁徙之前,就有另一批人类从帝国统一战争中逃亡北方的红钻之路,并在莫利艾低地建立适合居住的城镇,也就是现在的北方众镇。
北方王的曾祖父在与商队长达十年的合作过程中,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和商队待在一块,他离开北方众镇,带领三万勇士扫荡莫利艾高地,建立起冰原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殖民地城市。
曾祖父企图在冰原建立第二王国,不料在之后的征战中遇到了受诅咒熊灵,他战死在苦难岩,死后的尸体被运往永冻之海。
北方王的祖父,作为北方最杰出的人类战士,结束了熊灵在苦难岩的统治地位,年仅二十五岁的英雄参与冰蛇部落纷争,成功击垮冰蛇首领,试图将殖民地版块扩展到冰原中部。
可是,当他快要拿下冰豹部落的时候,却发现一些意外的东西。
一些没有血肉的生物,吹响号角冲锋陷阵的幽灵们,以及生着章鱼脑袋的巫师,据说那些幽灵全都来自另一个空间,虚空领域。
不久以后,北方王祖父便在冰原结束了殖民生涯,并成为一个彻底丢失战魂的和蔼老人,他很快就将殖民地重新取名为大城市。
人类在冰原的殖民时代结束了,与此同时,恶魔军团开始入侵坡德洛特帝国。
失去战欲的北方王祖父不愿与坡德洛特人联手,晚年时候逃亡海伯利安。
北方王转过身去,望向窗外长长的天空,也许是他很久没有凝视过这样漂亮的天空了。
“多曼城本可以成为坡德洛特帝国的坚固护盾,然而它非常年轻,也非常短暂,按照矮人的说法,多曼城沦为冰墟,人类的意志永不灭亡,可是年轻的人类后代却忘记如何战斗,选择逃避,与熊灵或是矮人通婚,成为血统更为复杂的北方族群。”
“你说的后代,是不是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一位?”托巴斯问。
北方王点点头:“人类的后代住在寒气袭人的世界之巅,和那些比他们更高大的熊灵一起生活,他们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肉体。”
“可是,不站出来抵抗恶魔军团,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坡德洛特老爷有什么区别!”
米恩的心一惊,仿佛利剑刺入胸膛。
北方王忽然哈哈大笑:“说得好!我以为坡德洛特人会在恶魔军团的阴影下彻底失去战意。”
“大多数坡德洛特人是这样的,但希望的火种没有熄灭。”
“因此,你们不仅是要来寻求庇护,还想与我们联合?”
“是的,我希望坡德洛特人可以加入你们的队伍。”
“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可以让你们加入,但是,你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礼物呢?”
“我可以告诉你恶魔军团最大的弱点。”
“说!”
“恶魔生活在炼狱,害怕严寒,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你很擅长外交,你叫什么名字?”
“托巴斯。”
“托巴斯?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像是……”
“我出生在北方,长大后被带到中部地区。”
“你是坡德洛特人的将军?”
“仆从。”
“仆从!坡德洛特人活该失败!”
“这不能怪他们,我没有王储血统,而且我的年纪还很小,他们不可能找一个孩子当将军。”
“这里是北方,孩子,不再是坡德洛特帝国,我们不看中年龄,假如,我给你一支队伍,你首先会做什么?”
“仅仅提高身体强度是没有用的,还必须学会用头脑武装自己,据我所知,恶魔军团联合了兽族、娜迦、黑暗精灵等黑暗势力,虽然人类也联合了光明精灵和天使,但种族之间难以保持长久信任,这是坡德洛特帝国灭亡的主要原因。”
“还有呢?”
“每个光明势力都高傲自大。”
“还有。”
“坡德洛特人想成为光明势力的领袖。”
“你都说对了,但你现在必须得清楚,光明势力已被各个击破,我们没有必要再考虑联合的事情。”
“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每个熊灵部落都会效忠一种图腾,雪鹰,冰狼,冰熊,还有很多未知的动物能成为熊灵的忠实朋友,我们应当把一切能用上的资源都联合起来。”
“你想把动物也训练成盟友?”
“狼,鹰,熊,都是最好的盟友。”
“好!托巴斯,只要你效忠我,我就给你一支军队!”
“不行。”
“为什么?”
“我只效忠身边的这位坡德洛特之王。”
要不是托巴斯提到米恩,北方王甚至已经忘记这里还坐着一个人。
米恩在这位王的眼里是多么渺小,与托巴斯之间的距离堪比整座北大陆。
米恩也惊讶于托巴斯仍然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承诺。
然而,越是显得勇敢和聪明,就越能激起米恩的担心和醋意,他有些坐立不安,无法直视托巴斯的眼睛,看到其中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坡德洛特之王应该已经不可能实现了,但米恩为什么还要把成为王这件事放在心上呢?
因为害怕被夺走,因为嫉妒被超越,因为种种的遭遇导致他的心灵变得越来越扭曲。
这世界不属于米恩,他想逃避。
‘想逃避,是吧?憎恨这世界,是吧?厌恶王储的身份,是吧?’
‘好想大哭一场,但你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安静哭泣的地方,到处都是你的敌人’
‘你还想成为王?成为坡德洛特之王是不可能了。’
‘谁说害怕就不能算是一种力量了?谁说世界是勇者说了算?’
‘他们没有眼光,发现不了你的强大,只有我能帮助你,让你成为王,但你不属于他们的王,你是属于我们的王。’
‘你是谁?’
‘我就是你呀,你的力量,你的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