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派雍容的大门一开,便是庄园的回廊。
廊内略显昏暗,更显得从里边走出来的白衣男子卓尔不凡。
只见他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是庄内重要人物。
果然,门口的侍卫齐齐向那人施礼:“少庄主好!”
此人正是白逸天。
白逸天轻轻抬下手,算是回应。
他满面堆欢,向程诺二人施礼道:“两位少侠久等了,白某有失远迎。”
他的目光在程诺脸上掠过,狭长的双眼亮了一下。
只见程诺一身淡蓝色素裙打扮,肌肤洁白如雪,神情恬淡,洒然中自有睥睨众生、飘逸出尘的清丽。
他天生好色,四处游历时总爱搜罗美女,收为姬妾,就连大理国的公主亦是他的思夫人。
他自负庄园里姬妾全是天下佳丽,哪知却遇到了程诺,她实是生平未见的绝色,自己的姬妾相比之下竟如呆板木头,一时间竟是呆了一下。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又朝他们身后看去,有些疑惑地问:“司老前辈呢?”
郑乾见这人虽举止风雅,但看向程诺时眼神轻佻,不由的脸色一沉,站出来道:“司老前辈未曾前来,我二人代他走这一遭,不知白隐山庄所谓何事相邀?”
他声音浑厚,身形高大魁梧,虽生的英俊潇洒,但天生带着一股迫人之气,这几句话说得不疾不徐,但又不得不让人重视。
此时他站在程诺身前,挡住了白逸天的视线,一双星眸深不见底。
白逸天敛回心绪,心中想:“这个男人气场竟如此强大,不知他与他身后秀美绝伦的女子是什么关系?眼下还是先处理正事要紧。”
当即正色谦谦有礼地朗声道:“两位少侠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既是司老前辈亲派之人,必定武艺超群,得两位光临蔽府,真是三生有幸,还请随白某到府上叙话。“
他态度谦恭,语调亲和,极会说话,郑乾脸色稍缓,微微一笑,还礼道:“少庄主谬赞了。“
程诺善察言观色,一看便知这位少庄主是老于人情世故之主。
也难怪,他这种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从小便见识经历甚广,跟随父辈交际应酬,说话做事早已滴水不漏。
在大理城时,曾齐便是这样的人物。
她只微笑不语,随意打量着庄园石壁的精美雕工,让郑乾出面应付。
郑乾和白逸天说着话,当先而行,一路穿回廊,绕画楼,走了好长一段路。
程诺见这庄园低调奢华,颇有苏州园林之趣,一物一景皆是独具匠心。
她也是在皇宫生活过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仍是觉得此庄园不错,想来庄园主人也是品味不俗的,登时对这里的一切平添了许多好感。
东走西走,来到花厅,只见厅中已有十余人相侯。
这些人或胖或瘦,或高或低,长相各异,个个身负不同武器。
一见程诺二人进来,霎时间厅内安静下来,俱朝他们看来。
但见这二人面目生疏,年纪轻轻,男的英隽,女的娇美,站在一起极为般配,便如神仙座前的金童玉女一般。
话说此次被白庄主邀请而来的均是久历江湖之人,彼此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乍然见两个生人过来,气定神闲,心中各自纳罕。
白逸天笑着将厅上英雄介绍了一遍,又伸手程诺二人一张,道:“这两位少侠乃司小丰前辈门下,来助我白隐山庄一臂之力。”
司小丰是武林前辈,人称“老旋风”,威力真如旋风一般,很少有人能与他交手。
只是他行踪不定,性情古怪,无门无派,又没有徒弟,在武林中许久没有讯息。
这时忽听得眼前两人是他门下,而且他们风采照人,让人无法产生轻视之心,人人登时不敢小觑。
郑乾拱手道:“在下无名小卒韩凡,这位是司老前辈的徒儿梁梦,得见各位英雄,幸会。”
程诺听他隐去两人姓名,随口给自己起了新名字,心中一乐,笑着看他一眼。
他也正回首看她,面色冷峻,眼睛却朝她眨了下,眼底犹如一道流光闪动,温情轻柔,她转回头,神情已是有一丝不自然。
程诺也想不出自己哪里不妥,他每每这般专注看向自己时,她总是莫名有一丝慌乱,她对郑乾一直停留在青天寨时的印象。
他这样霸道,冷峻威严的男子,仿佛天生带有危险性,掠夺性。
在青天寨时,初次见面他便对自己动手动脚,要娶了她。
她多么潇洒自在的一个人,哪能愿意如一般女人一样被他收入囊中,那时候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从他手里脱身。
她喜欢的,心中的男子,那是如白月光一般清冷如水,疏淡温和,她看一眼便能安静下来的人。
那是无关欲望,无关男女情爱的纯粹感情啊……
那淡淡的,无时无刻不在的情感!
那想起来,会心中钝钝的痛,默默的甜的感觉!
……
所以,当在青天寨山洞里,郑乾突然亲自己时,那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让她困惑,让她不知所措。
如今,这种异样感也不时在心中升起。
她性格爽朗,佩服郑乾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两人在一起又很是愉快,已然是人生知己。
只是,这偶然的悸动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在座的人皆是不拘小节,瞧着他们两人的神情,心中了然,心想:“原来是小情侣,倒真是般配呀。”
白逸天微眯着眼看向程诺,他久~淫~女色,见她的眉眼反应,便知她心中已是对这姓韩的男人动了春~心,不由得眉头一皱,冷笑一声。
他上前一步,引着他们坐下,这才在中间站定,道:
“各位远道而来,在下深感荣幸,原本应是家父亲自接见才是,无奈家父有要事去了京都朝见圣上,嘱托在下定要好生招待大家,万不可有丝毫怠慢。”
程诺和郑乾对视一眼,都已想到原来这白隐山庄的主人为朝廷做过事,他们竟是忘了白啸隐被封为南林王,自然是在宫中见过他们的……
当下两人心中打定主意,要在白庄主归来前离开这里。
一个身材微胖,满面蚺须的汉子粗声道:“白庄主有何事差遣,咱们自当效劳,只是何事需将这么多江湖好手请来?少庄主速速说来吧。“
白逸天微微一笑,说道:
“家父请各位到来,自是有重要事相托,大家有所不知,白隐山庄三十年前前出过一个叛徒,那人被家父驱逐后,怀恨在心,这么多年他不知在哪学了阴毒功夫,又收了许多门人,这一年来庄园内频频出事,死人,就连妇孺也惨遭不测,实在可恨,家父武功虽高,却也难以应对,此人行事诡谲,实是个厉害脚色,怕是不会放过我们山庄,他的据点远在南海,他的门人似是水中鬼魅一般,这才请各位过来相助,共同对付那恶人。“
众人中,有人皱眉,有人脸带不屑,有人满不在乎,但都耳朵竖起,凝神听着他的每句话。
这时,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伯从众人身后缓缓走过,他手中端着一个痰盂,脸上皱纹深刻,众人哪里注意到他?
程诺也无意中扫过他的脸,正好他朝她看来,眼中无波无澜,但她的视线却落在他头上普普通通的一个玉石簪子上。
那簪子的造型图案世间少有,可不是古滇国遗迹中才有的么?!
郑乾见她神色有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过一个普通老者,不知她为何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的心思总在她身上,所以她的神态表情,一举一动,他即使不是时时看着她,也能随时感受到她的变化。
一个颇为美貌的少妇道:“白少主放心,在坐的大多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他不成?“
白逸天朝她笑了笑,目光轻轻柔柔落在那少妇脸上,道:“碧波娘子所言极是,家父三日后归来,届时我们便出发,一举将那恶人剿灭!“
众人点头。
从厅中出来,各人由下人们领着去自己的居所,刚走出厅子,一个白色大飞蛾朝着程诺飞来,只听“叮“得一声,飞蛾被钉在木柱之上,那肥胖的肚子上赫然是一枚峨眉刺。
旁人笑了笑,赞道:“邱帮主好身手!”
程诺朝左首处一个身材矮小,目光精锐的看去,他一脸得意之色,程诺笑吟吟道:“多谢邱帮主。”
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她开口说话,只听在耳中娇柔婉转,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道士也是微微含笑,如沐春风。
只有那美貌少妇,斜斜看了程诺一眼,撇了撇嘴,扬手挥出一个长鞭,将正端着茶水经过众人的丫鬟盘中的茶杯卷了过来,竟是没有触碰到丫鬟半分,就连她手中的盘子都纹丝不动。
美貌少妇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不知这位梁家妹妹可否也露上一手,让咱们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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