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群臣朝拜。
宝座之上,皇帝身穿明黄朝服,眉目如画,俊美的容颜如一潭深幽的湖水,静静的听着大臣们的请奏。
“陛下,臣提议尽快昭告天下,为后宫选取秀女,后宫不可只有皇后一人呐!“
“户部侍郎所言极是,陛下,您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啊,只有充实后宫,才能繁衍子嗣,为皇室开枝散叶啊。“
“陛下,选秀刻不容缓啊……“
朱皓佑望着下方一群年龄都在自己之上的臣子,有些已是年逾古稀,头发花白,却尽是操心着他的后宫之事。
这纳妃之事,已是提了数次,今日他们像是商量好似的,一来就直奔此事,誓要逼他当场下旨选秀方可。
他深深叹一口气,这些人中,有些或许真为江山社稷考虑,可有些却是为了安排自己家族中的女儿进宫,好在仕途上走的更坦荡些。
朱皓佑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纳妃确实是笼络重臣的好手段,且这后宫之中,若只有皇后一人,是如何也难堵众口的。
但他还是想再缓缓,等程诺彻底适应了这皇后的日子……
“众爱卿都起身吧,选秀,是一定要选的,只是如今西南战事吃紧,百姓刚刚经历灾年,百废待兴,此时选秀恐失民心,等平定了战事,再议此事不迟。”
朱皓佑缓身说道,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请奏的臣子自是不好再开口,他接着道:“郑将军。”
“臣在!”郑乾踏步上前,躬身行礼。
“郑将军你要加紧操练兵士,早日赴西南协助维虎军作战。”
“遵旨!臣定当竭心尽力!”
下朝后,朱皓佑坐在辇轿上回康明殿。
突然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垂首快步走出,拦在轿前。
“大胆!敢挡皇上的轿子,快拖下去!”宫人呵斥。
“陛下,我有重要事要讲,事关皇后!”他急忙道。
朱皓佑挥手,下了轿子,“何事?”
那人却看了看其余人等,并不开口。
朱皓佑屏退下人,双手负后,等着他说。
他缓缓抬头,眉目婉约,鼻子纤巧,红唇淡淡,眼波如水,竟是一个女子!
她如水一般的眼波,望了朱皓佑一眼,道:“陛下,民女乃郑将军的义妹,因事关皇后,不便让旁人知晓,还望陛下莫怪。”
“你有何事要说快快说来!”朱皓佑皱眉道。
“陛下,你可知,昨晚上皇后去了哪里?“
杨灵说完,扫了一眼朱皓佑,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已放在了两侧,又道:”昨日我去看望义兄,竟见皇后娘娘在义兄房中,虽是说事,但民女觉得此番行径仍是不妥的。“
朱皓佑清秀的眉凝成冰霜。
“民女听义兄说过,他与皇后娘娘是旧识,想来是叙旧,义兄之前乃盗匪出身,皇后娘娘也出身江湖,自然行事不拘小节,只是如今身份不同,自当不能像先前那般行事,民女斗胆将此事说给陛下,一则是怕被旁人知晓,肆意挑事,到时陛下知晓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二则是陛下应该知晓此事,也好规劝皇后娘娘。“
晴冷的天,她口中呼出一团团的热气。
朱皓佑沉下了脸,厉声道:“放肆!皇后娘娘也是你妄议的!“
“陛下,民女正是怕旁人妄议,才冒死求见!郑将军一向忠厚,皇后娘娘性情洒脱,虽是叙旧,但旁人不知情,会如何想?“
杨灵”扑通“一声跪下。
“他们二人,可是说了什么?“朱皓佑沉声问。
“民女见皇后娘娘拿了两把刀,给了郑将军,似乎在说这刀是郑家军的,旁的倒是没说什么。“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程诺醒来,用过早膳后,便出了宫。
她一番乔装打扮,又扮作玉面书生走进轩翠楼。
胡仙儿见她进门,心中一惊,但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到了程诺面前,压低声音道:“您怎么来这儿了?“
“怎么?我不能来么?“
“不、不是,来来来,我们去雅间说话。“胡仙儿拉着她往楼上走。
门被关的紧紧的,程诺坐下来,倒了杯酒。
抿了一口,道:“实话说了吧,我今日来是要与你说一件事,若是有一天朱皓佑问起你,你就说昨晚我是在你这儿喝酒来着。”
“小姐,您如今做了皇后,怎么还像以前一样任性,皇帝对你好,如今老爷夫人也跟着安定享福,这是程家苦尽甘来的福分,小姐万万要珍惜啊!“
“哎呀玉莲,我就让你帮我圆个小小的谎话,不至于这样上纲上线的,我知道皇帝对我好,我这不是好好做着皇后么?“
“小姐明白最好。对了,前几日,我这里来了几个江湖人士,他们手中都拿着兵器,我在他们房间外,隐隐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皇后武功高,要先除掉皇后这样的话,我还正要找机会对你说此事,你便来了。“
“哼!我倒要看看谁想除掉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玉莲,我也有一事,怎得不见香朵了?你可知她是会武功的……“
胡仙儿一惊,原来那日,杀了范殊的人是程诺啊!
她轻声说:“这香朵儿被恩客赎身了,我也没再见过她……小姐,您不想知道那想杀你的人长什么模样么?我记得其中一个长相很酷,一身黑衣,额头有道疤,带一个金镶玉的发箍……”
程诺身体一震,把端到嘴边的酒放下,轻声问:“眼睛大么?”
“不大。“
“额头的疤是什么样?”
“像一个弯月”
程诺握了握拳头,一口喝掉残酒,“我知道了,玉莲,此事不要对旁人说了。”
程诺走后,从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人,这人满头银发,面上肿起很高。
这人正是蓉妈。
“你既然已经知道是她和那个阿铁杀了主子,就应该趁机了断了她。“蓉妈冷声道。
“她也曾经是我的主子,我不能害她,而且皇上喜欢小姐,她武功高,做皇后还可保皇上皇位稳定,有何不可?“胡仙儿用手帕掩着嘴巴,扫了她一眼道。
“如果阁主没有死,我看你还敢说这种话!“蓉妈怒气冲冲。
“阁主已经死了!是皇上选了程诺做皇后,我现在只听命于皇帝,皇帝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不让我做的,我自然不会做,也不算违背朱阁主的意思。“胡仙儿冷声道,但声音仍然是娇滴滴的。
“你……“蓉妈一时语结,气得拂袖而去。
程诺从轩翠楼出来,突觉这冬日无限的寒冷,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直奔城内的一间客栈而去。
敲门后,那山洞中救起的小男孩过来开了门,见是她,脸上浮起一抹欣喜亲切之意,可马上恢复冷酷模样。
程诺轻笑一声,也不理他,径直朝里面走去。
“姑姑,你来了。“那小女孩要坐起来施礼,被程诺扶住,”好好躺着,你的伤可是好些了?“
程诺见她的腿裹着白布,包扎的极是妥帖,她的神色已是好多了,轻声问着。
“多谢姑姑救命之恩,七草好多了,大哥哥刚走,你可瞧见他了?“
她口中的大哥哥,自然是阿铁。
程诺听见这个名字,神色一怔,微叹一口气,起身环顾四周,见这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两个小孩儿身上已是换了新衣裳。
他是尽了心的。
或许,只是玉莲看错了。
她在心中道,随即释然,灿然一笑,对小男孩道:“照顾好她,改日我再来看望你们,我走了!”
冬日天黑的早,回宫后,已是天黑。
晚膳是七荤八素外加数道点心和果子,全是程诺爱吃的,她闻着这诱人的香气,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吃了少许,她便让人撤了,很快皇宫内已是夜上浓妆。
程诺正和如烟她们玩着小把戏,她的房门被重重的踢开,门前长身玉立的男子正隔着散落室内的月光看着她。
如烟等人吓得跪在地上:“皇上万岁。”
“出去。”他冷冷地说。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程诺蹙眉看着明显带着怒意的朱皓佑,眼中没有一丝惧意,旁人怕他,她可不怕他。
这样的目光更激怒了他,门被咣当一声带上,朱皓佑几步走到她身边,捏起程诺的下巴,冷笑:“程诺,你以为我永远奈何不了你么?”
程诺这才闻到刺鼻的酒气,他喝醉了?
她后退一步,不想和一个醉酒之人计较,“皓佑,你喝醉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叫朕皇上!你是不是根本不知皇后是何身份?你是朕的女人!”
程诺抬头看他一眼,他的眼中有激愤的光,眼眶微红,霸道凌厉的目光中似乎有晶莹的泪珠,还有压抑已久的欲望。
她大眼睛忽闪了几下,不再看他。
朱皓佑上前一把环住了她,紧紧的把她圈在怀里,“你该知道,你已经是皇后,这辈子要与我朝夕相守一辈子,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是我的。”
朱皓佑低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在程诺眼中却都是满满的悲伤,她忘记了挣扎,心中一酸。
“皇上,你先放开我。”
朱皓佑轻叹一声,突然吻上了她的唇,她禁不住全身一颤,他又马上起来,“不要拒绝我。”他的声音变的已经低沉到沙哑,再也无法控制,一低头又重新攫住了她的双唇。
“唔……”男子唇齿间的气息几乎要把她完全吞没,她呼吸困难,感觉一下子天旋地转,本能的想要推开她。
他却因为她的抗拒,更加迫切的索取,他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直直锁在怀里,没有嘴唇之间的辗转厮磨,便直接深深的吻进去。
程诺觉得他吻得霸道用力,身体不由控制的随着他的力道开始颤抖,一种连她也无法抑制的声音从喉中溢出,那声音在她耳中是如此的陌生,却是真实的从她口中溢出。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吻终于结束,他的唇又轻轻的落在她的睫毛上,他轻轻的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程诺。”
他俯身轻轻横抱起她,一步步走到床边。
程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像中了毒药一般,直到他把她放到床上,脱下她的外衣,俯身压过来的时候,她看到朱皓佑一双迷离的双眼,像是喝醉酒的孩子,突然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不行,我不行,我怎么能跟你做这种事?我们俩这么熟悉。”
朱皓佑停止动作,被她笑的一愣,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程诺起身站在床上,俯视着他:“哎!在我心中总把你当作兄弟的。”
朱皓佑的一腔热血褪却,沮丧地坐在床边,程诺不忍,坐在他身边,推了他一把:“我说了,你让我适应适应。”
朱皓佑叹了一口气,小心地伸出手又轻轻搂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时间仿佛静止了,她被他搂在怀中,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他的气息一点点在她身边环绕。
朱皓佑的脸颊贴着她的发心,轻声道:“那日,你上台竞选花魁,我知道你是女子那一刻,心都要裂开似的,我是真心喜欢你。“
程诺不说话,她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你喜欢我么“朱皓佑问她。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
她不是不知道,她是不想说,她只喜欢过一个人,但那个人已被她紧紧关在了心里,除此之外,她对谁,都再无那种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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