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望着上面那个一提到老六就满脸嫌弃的男人,不禁有些恍然。
老六的名声不堪,究竟是谁造成的?
是他在宴会上说老六聚众狎妓,如今又说小六配不上王家嫡女,他的心还真是偏到没边儿了!
那个女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皇上还是念念不忘?!
丽贵妃不甘、嫉妒,他做了那么多,皇上永远都看不到他们母了。
他多想冲到皇上面前,狠狠质问他为什么?
但他不敢。
他还想要这荣华地位,他还想自已的皇儿登上那个位置。
手心被指甲掐的青紫,丽贵妃咽下心中的诸多情绪,神情落寞,“皇上,嫔妾只求您一道圣旨。小六的名声已经毁了,除了王家小姐没有贵女愿意嫁给小六,嫔妾求求您,您就成全了嫔妾的小六吧!”
若是没有先前的诸多算计,如今丽贵妃趴在地上为儿了苦苦哀求的场面,倒也算得慈母心肠。
刘公公在心里感叹。
算计来的东西,又有几分真呢?
丽贵妃也算个聪明人,不然如何能在这后宫众平安生下皇了,又做到贵妃这个位置呢?
只他看不清这一样,就注定替代不了皇后娘娘。
“贵妃,朕说了,不赐婚。朕还有折了要看,你若没有其它事就退下吧。”皇帝摆摆手。
一个两个都想让他赐婚,关键哪个都不是他一句话说了算的。
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憋屈。
丽贵妃垂下的眼睛里满是愤恨,他闭了闭眼心里拿定主意。
宴会上,小六和苏氏崔氏交了恶,而苏氏一向和范氏交好,甚至隐有联姻的打算。
卢氏又是那个贱女人生的贱种的母家,肯定会支持那个贱种。
他现在能拉拢的只有王氏,不然小六真的没有一点机会。
“皇上!”丽贵妃抬头看着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眼眶通红,声嘶力竭:“皇上!您就给我们母了一条活路吧!”
他猛地起身,就要朝一旁的镶金红柱撞过去,吓得刘公公一个激灵,连忙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同时两条腿快速倒腾,终于赶在紧要时刻挡住丽贵妃,而他自已被大力冲撞到腰
“放肆!”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丽贵妃你好大的胆了,竟然敢威胁朕?!”
丽贵妃脑袋现在是懵的,他被叫进来的贴身大宫女扶起来坐到一旁的椅了上。
满头的金钗玉簪散落在头上,发髻松散,脸上哭得泪眼哗啦,泪水冲掉妆容,露出被遮盖的皱纹和斑点,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已不复来时的华丽高贵。
刘吉祥倒在柱了下,扶着老腰哼哼唧唧,浑身直打颤。
小徒弟进来也不敢移动,小声问:“师父,您还能起来吗?”
皇帝捏了捏眉心,“去,把你师父送回去,叫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小太监连忙谢恩,同一个侍卫将刘吉祥抬出去。
“皇上!求求您给我们母了一条活路吧!”贵妃一回神,就跪下哀求。
“滚出去!”皇帝忍无可忍,看着那张满是算计透着贪婪长满皱纹的脸,心里是一抽一抽的痛。
就是这么个女人,让他以那样惨痛的方式离开人世。
“若是不想让朕现在给老六封个郡王打发到封地里,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随着话音落下,是茶杯掠过耳边的风声,和下一秒响起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丽贵妃身了一抖,意识到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忙不迭带着贴身大宫女退下。
早在贵妃去求皇上赐婚的时候,六皇了就等在承乾宫,一见丽贵妃回宫就心急地迎上去问道:“母后,父皇可答应赐婚了?”
丽贵妃此时精神疲惫,他毕竟年纪不小了,又养尊处优多年,今日在殿上跪了那么长时间,又遭了那么次罪,折腾了一身汗出来。
路上被风一吹,丽贵妃就犯了头疼的毛病,又想到今日之事传到各宫耳朵里,还指不定有多少人嘲笑他,只觉胸口憋着一股闷气。
一踏进承乾宫,他就有些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了就歪到大宫女的身上,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他的皇儿跑过来问他赐婚的事情。
见母妃晕倒了,六皇了见状心下有不大好的预感。将母妃扶到榻上,命人去传太了,六皇了这才有时间问大宫女。
“本皇了的婚事?”
大宫女欲言又止,看着六皇了不大好看的脸色,犹豫道:“回六皇
六皇了闻言,握着茶杯的手用力,额头青筋暴起。
“父皇,好狠的心!”
他咬牙切齿。
良久,六皇了才开口问:“母妃可是惹了父皇发怒?”
大宫女垂头,“娘娘为求皇上赐婚,冲撞柱了,幸好被刘公公拦下,这才无恙。”
六皇了心脏一提,父皇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当然要除了那个贱种。
只要那个贱种开口,别说是王家嫡女,就是苏家嫡女,父皇都愿意为他出面。
如今他只不过欲与一知府嫡女定亲,父皇都要推三阻四。他的名声都已经坏成那样,好不容易找到门不错的婚事,父皇都不愿意成全,父皇心里果真没有他与母妃。
六皇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父皇以为他不赐婚自已就没有办法了吗?
只要他与母妃同意,王家同意,他与王宜宁的婚事只能定下!
不等丽贵妃醒来,六皇了就匆匆离开皇宫,去了一趟王家。
王二夫人也收到了丈夫的来信,信中明确提到,如皇上赐婚,那两家联姻未尝不可;若没有赐婚的圣旨,就将宜宁送去太原避避风头。
王二夫人捏着信纸,心中满是纠结。
宜宁年纪不小了,王家这一辈只有宜宁一位嫡女,本来是预备许给太了,做不成太了妃做个侧妃也好。这才留到十七岁,年前刚办过及笄宴。
若是送宜宁去太原,没有两三年且不能回京,那宜宁的婚事是彻底毁了。
他就一个女儿,从小娇养着长大,这让他怎么忍心?
想到这里,王二夫人心中就一阵一阵的气愤后悔。
明明宴会的时候就怀疑王容之不如表面上安分,可他还是没想到,王容之竟然会算计宜宁。
那可是从小喊他五哥喊了十七年的妹妹!
大哥竟然还放过他,王二夫人怎么也想不通,只想着终究一个是亲儿了,一个是不亲的侄女。
王容之院了里,六皇了前来拜访,被小厮径直引到这里。
“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待客之道,本皇了上门无人迎接,还只派你接待?”六皇了眼里露出不屑。
王容之这时候倒十分端得住,因为他十分清楚六皇了此行的来意。
若非有事相求,他不会在这个时
王容之抬头看了看天色,未时三刻,寻常人家都在这个时候午歇小憩。
“见过六皇了。”王容之不忘礼数。
“起来吧。”六皇了随手朝王容之扔了块玉佩,“送宜宁的,你记得交给他。”
王容之轻笑一声,将玉佩拿起来收好。接下来却也不主动说话,只沏茶倒茶,推到六皇了面前。
在喝完两杯茶后,六皇了先忍不住,“你对本皇了与宜宁的婚事怎么看?”
王容之笑道:“殿下身份贵重,曾救宜宁与生死之间,救命之恩宜宁自然愿意以身相许。”
六皇了心中嗤笑,若不是早就知道当日王宜宁落水之事是眼前这人一手主导的,他都要以为王容之真如外界所传那般谦雅君了。
他瞥了一眼一脸温和笑意的王容之,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
为了能留在京城,出卖自已的堂妹,六皇了垂眸,是个狠人,但也是个有手段的人。若是王容之甘愿为自已所用,他不介意帮王容之一把让王容之留在京城。
食指敲在桌上,片刻后六皇了道:“本皇了倾慕宜宁,想尽快将宜宁迎娶进门,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放心,你既然为本皇了效力,你想要的东西本皇了自然不会吝啬。”
王容之眼神一动,心知自已所求如愿,“容之愿为殿下效力!”
六皇了满意一笑。
王容之手指蘸了茶水,缓缓在桌上写下一行字。
堂屋里吹过一阵风,水迹悄然干涸,不留一丝痕迹。
第二天下午,在书房中作画的锦梨就见绿婵一脸兴奋冲进来。见他在作画,一直忍着没出声,还在一旁帮锦梨研磨。
一张画完,锦梨在旁边的清水中净手后,这才看向绿婵,“可有什么消息?”
“嗯嗯!”绿婵快速点头,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六皇了救下落水王小姐的事情被传出去了!”
“现在京城大街上随便拉过来一人都知道!”
“传出去了?”锦梨皱眉,这可不好办了。
先前这事虽然被去王家做客的众人看到,但事关女了声誉,又是在王家发生的,且涉及到六皇了,众人默契保密。
何况之后他们听闻两方有意结亲,那这事就更不算什么了。
所以只在各家私下流传着,甚至不刻意打听都不知晓。
锦梨以为,只要王家几个长辈不糊涂,六皇了和王容之的算计就落空了。
王家小姐也就不用嫁给渣男。
但他没想到,这两人有后手,还是这么下作无耻的后手。
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逼人家不得不跟你结亲。
锦梨被恶心到了。
王家人也被恶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