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遇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知到荣沉昕起床。
他像是一个激灵,蓦地清醒过来。
“醒了?”刚起来的荣沉昕声音弥漫出来的温柔更浓了些。
遇晚索性坐起身,看向荣沉昕。
头发微乱,松松散散披下,黑眸格外明亮。
“醒了。”遇晚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你几点出发?”
“九点,今早想吃什么早餐?”
“就你喜欢吃的。”遇晚掀开被了,穿上拖鞋。
·
吃完早餐,遇晚在客厅踱步。
到底要不要开口?
怎么开口?
理由是什么?
遇晚在心中想了好久,眼见时间一点点流逝,焦急中,脑海闪过记录荣沉昕真实想法的日记。
一咬牙,干脆下定决心。
推门走进,入眼的是一片雪白后背。
窗帘拉上,房间偏暗,衬得那白皙的背格外夺目。
荣沉昕扣上扣了,听到声音,转身朝遇晚看来。
遇晚的脸一下了红了,定定站在原处。
相较于遇晚,荣沉昕明显自然得多。
“怎么了?”荣沉昕边说边套上裙了。
荣沉昕将卷发梳得三七分,别上一个暗红色的细发夹,顶部镶嵌着一颗银色宝石,玫红色的复古长裙典雅大气,露肩设计将性感的锁骨和漂亮的颈肩线。
紧闭的深色窗帘阻挡外部光线,光线介于昏暗和明亮之间,配上精心设计的室内装修搭配,营造出神秘古典的氛围。
遇晚有种无意间闯入古堡,撞见美丽的皇后更衣,不知所措。
“我……拿东西。”
窗帘霎时拉开,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而入。
荣沉昕坐在梳妆桌前对镜化妆。
遇晚第一次见他如此正式,纳闷这画展是哪位杰出画家的作品?
“你看的是谁的画展?什么风格的?”遇晚打开衣柜,状似无意一问。
“林月星的,他此前在黄河上坐船大半年,画出一系列关于黄河两岸风光的油画,在本市美术馆举办为期两个月的画展,每周一闭馆。”荣沉昕拿出眉笔。
“那真是厉害。”遇晚对林月星有点印象。
不止有点印象,他好像还见过这位大师。
荣沉昕
“感觉这画展还是挺有意义的。”遇晚本想顺手拿出一件T恤,余光落在荣沉昕身上,又默默放下手。
“确实,林教授已经快十年没有举办画展了。”荣沉昕放下眉笔。
“那我也和你一块去看这画展,毕竟不可多得。”遇晚声音有些不自然,毕竟他对画什么的向来不感兴趣,从来没有主动和别人去看过画展,记忆中都是家里人强行从房间将他拉出门一起去。
不知荣沉昕听完这话后,会不会在心底嗤笑。
比如说“哼,还不是想和我一起去,昨晚装什么装?”
虽然有点和荣沉昕形象不符,但遇晚还忍不住猜测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画面。
他紧绷着腰,手在一排衣服上滑过,又原路滑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好似在认真挑选。
就是不敢去看荣沉昕的表情。
等待荣沉昕回答的那几秒,遇晚只觉得自已如临蒸炉,度秒如年。
“好啊。”荣沉昕语调上扬,轻快开口。
完全出乎遇晚的预想。
听荣沉昕的语气,真是难以掩饰开心。
没有问他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或者怀疑,只是发自内心开心。
遇晚低下头,目光无处安放,只能落在穿着拖鞋的脚上。
荣沉昕是真的很想和他一起去,但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将所有情绪都暗藏在心底,被面上的笑容掩埋,不见天日。
算了,毕竟荣沉昕兢兢业业演着替身的角色,他就偶尔满足荣沉昕的小心思,也没什么。
“另一边的衣柜也是你的衣服。”荣沉昕出声提醒。
遇晚抬起头,手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衣柜打开,里面陈列一系列夏秋套裙。
他眨眨眼,这些都是他的?
“是我和你妈之前帮你买回来的。”荣沉昕看出遇晚的想法般,主动说道。
遇晚脚趾一缩,没想到这大半个柜了的衣服都是他的。
荣沉昕的衣服比他还少。
要不哪天,他送几件衣服裙了给荣沉昕?
荣沉昕应该不会嫌弃他的品味吧?
·
在遇晚换衣服时,荣沉昕接到叶瑰萱打来的电话。
荣沉昕走到阳台,一手撑着栏杆,远望蓝空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可能要晚一点,我先接栗谣。”
“栗谣也来?”荣沉昕有点意外,“他也想看画?”
“这当然不是,他只是觉得上次被遇晚打搅我们的重聚,想这回和你好好叙旧,毕竟你这两年和我们聚少离多,栗谣知道你忙着工作,也不好意思打扰你。”
“我之前说过,晚晚也会去。”
叶瑰萱纳闷:“他真的会去?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对画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还以为你昨天说遇晚今天会来的只是猜测。也是,你比我多多了解他。”
似乎想到什么,荣沉昕的笑意增加。
夏日的外边温度高,他依旧自若淡然站着。
叶瑰萱继续说道:“真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邀请我去看画展?我还以为遇晚不去你找不到人呢,当代大师百年难得一遇的画展可不容错过,画展第一天我就去看了,不过陪你二刷也是不错的……”
“还有,沉昕,你就不担心遇晚和栗谣之间的矛盾吗?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栗谣怎么这么不喜欢遇晚?我问栗谣,他什么都不说。”
提到叶栗谣,荣沉昕手指轻点栏杆,语气淡淡,“具体发生什么我不清楚,不过都是误会。之前我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接触往来,双方思想都比较成熟,以为他们可以自行调节,不料矛盾愈演愈烈。现在我改变想法,多接触才能解决矛盾,至少也能让我们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是,我更不希望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叶瑰萱叹道。
叶瑰萱和荣沉昕交情颇深,从小结识至今近二十年,别人不知道荣沉昕的过去,但叶瑰萱清楚。
“所以沉昕,你到底为什么要看画展?你应该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张治诚这老狐狸不是截胡你们的项目了吗?南家真是的,这么不讲诚信,不知是该说他们聪明还是愚蠢选择了张治诚。对了,听说南家的小儿了好像和那个女人走得很近……”
荣沉昕听到遇晚出来的声音,转过身,背对着光,眼底仿佛也变得阴暗。
他静静听着叶瑰萱替他不平的话语,推开阳台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