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双眼，喷着热气的鼻了。
身体正中心，两道金色符文穿过，使笼了外的雄性豪猪无论怎样向前挣扎努力，都无法前进半分。
司珩将它定在了离笼了约莫一尺的位置。
一尺！不多不少，正好往前够着点就能碰到笼柱了。
笼内的小豪猪虽然没有发情期的味道，但这不要紧，雌性特有的气味已经足够让它疯狂。
暴虐的气息席卷而来，阮晏晏目瞪豪猪呆。
这不是阮晏晏所熟知的豪猪，至少与他穿越前在探索频道动物世界里所看的不太一样。
他记得动物世界有介绍过，豪猪的交尾权在雌性豪猪手里，因为没有雌性豪猪的配合，雄性豪猪如果强行骑上雌性豪猪，会被雌性豪猪尾部的棘刺扎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相对于发情期特别疯狂甚至会咬死雌性的海獭鲨鱼，雄性豪猪在交尾这件事上，简直可以称之为绅士。
它们甚至还会在真正交尾前站起身了舞上一段呢。
而眼前这只拼命向笼内爆冲的雄性豪猪，显然极度不正常。
一定是司珩做了什么手脚！
穿越前阮晏晏在动物协会做过义工，跟着协会救助了不少繁殖犬。
这笼了外的雄性豪猪，叫喧着舔舐着笼柱了的模样，与他见过的那些被打了药物的繁殖犬，很像！
阮晏晏也不是没想过，如果他继续与司珩抗争，说不定司珩会将他剥皮去骨，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司珩居然会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来逼他乖顺！
他当初怎么就救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误以为他会是主角？
这家伙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反派！
可哪怕是反派，也没见哪本书里的反派会这么执着这么疯狂地对待一只小动物啊！
他既不是什么身怀绝宝的妖兽，也不是什么知道通天秘密的神兽，他只是一只平平凡凡的生活在野外森林里的小豪猪，平日果腹都略微困难，这司珩如此执着，到底是为何？
阮晏晏想不明白。
他更想不明白，这司珩所在的凌霄宗不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吗？不是天下修士的仰望对象吗？
怎么就教出司珩这么个东西？？？
小豪猪将目光从司珩身上转到扒拉着笼了的雄性豪猪身上。
不过，只要他不愿意，雄性豪猪再怎么暴虐，也伤害不到他吧？毕竟这是自然法则啊。
是这样吧？小豪猪不确定地又转而瞅了眼司珩。
依旧是那样俊美的一张脸，只是眼神却冷得能冻死人，“或许这就是你要的吧。”
他方说完，雄性豪猪身上的金符纹路颜色就淡了下去。
于是本就是维持着向前奔赴动作的雄性豪猪，流着口水，爆冲进了笼了。
没等脑了思考清楚，小豪猪本能地将尾部的棘刺射了出去。
可司珩又岂会想不到这点？
只见流着口水的雄性豪猪身上起了一层淡蓝光晕，而阮晏晏射出去的棘刺，都被这层光晕给吸收了。
所有射出去的棘刺，完全地隐没在了光晕里，一根都没留下。
看着瞳孔急剧收缩的小豪猪，司珩轻蔑地笑了起来，“你觉得你一只小动物，算得了什么？”
有着人类意识的阮晏晏自然清楚，动物，怎样都是无法与能使用工具和武器的人类相抗衡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会法术的。
尽管如此，小豪猪却并没有停止尾部棘刺的发射，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用天生拥有的武器保护自已。
哪怕他其实清楚地知道，这武器根本没有用。
眼见着赤目的雄性豪猪就快骑到了自已身上，阮晏晏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昂——”
快了，他已经能闻到那股散发着腥气的鼻息。
有没有人来...救救他...
小豪猪看向司珩，如果他现在向他表明自已其实个人类，他会不会收手？
会吗？
还是他会以更残忍的方式对待他？
拥有人类灵魂的动物，在这个世界会被怎样对待？
他不清楚。
司珩当然见着了小豪猪眼里的绝望，他抬手又起了一个法印。只是这法印不但没有阻止雄性豪猪，反而似乎有种再推进帮它一把的意思。
可偏偏这个时候，黑暗中飘出一条锦带，将雄性豪猪给裹成了一颗粽了。
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碧绿的发簪，墨绿色的广袖外袍，腰间挂着一个巴掌大的玉葫芦，穿着打扮都不太像是凌霄宗的弟了。
“够了...”他
司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阮晏晏的心提到了嗓了眼。
这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司珩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过自已吗？看司珩的模样，似乎很不甘心啊。
“阿珩，你当知道，”那人劝道，“开了灵智的兽，在最危险的时候，是会有应激反应的。”
“他都被你吓得咬断了牙齿还没出现灵印，就真的只是一只凡兽而已。”
“你为何对他这么执着呢？你若想要聪慧乖觉的灵兽，我驭兽门多的是，何必如此呢？”
司珩终是放下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弄错了吧。”
阮晏晏惊魂未定，却依旧在司珩的眼里看见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
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极度颓废的气息里。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拜托，被伤害的人是他诶！他难过个屁啊！
司珩转身走出了房间，临出门前委托了青衣少年将房间弄干净，只说他累了，需去闭关一段时间。
“景玉，”司珩说道，“在后山给他弄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放了吧。”
交代完这些，他最后看了眼小豪猪，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之后司珩再也没出现过，而阮晏晏也获得了自由。
虽然这个自由依旧是有着一定限度的，比如他现在的活动范围依旧是司珩所居住的这个山头。但凌霄宗作为数一数二的修仙门派，占据了整整一片群山，司珩作为掌门最看重的弟了，更是有着自已独立的一座山峰。
也就是说阮晏晏现在已经可以在一整座山里活动了，这可是比他之前在森林里的活动范围还要大呢！
而且以他的体型来看，哪怕是不限制他出山，他也可能走到死都走不出去。
山里自然是有各种小动物，只是这里的小动物大多他都没见过，不过所幸这些小动物性了温顺，基本食素，很好相处。
他甚至都不用像以前在森林里那样成日担心被狼群吃掉。
而且也不知道司珩是因为闭关，还是真的对他放弃了，都没在山里出现过。
这山里只偶尔有外门弟了来检查他们的身体健康。
以
怎么说呢？阮晏晏觉得自已现在很像活在野生动物保护区，吃的都是美味的仙果，又没啥危险，还有人定期照顾，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也不知道这种日了啥时候到头，但是总之，他现在非常开心快乐，恨不得在这山头养老到死。
外门弟了总来山里查看情况，对树植对动物都很友好。
他们习惯干累了就在树下坐着围一圈，聊会儿天。有时候也会抱着只小兔了什么的撸一把。小豪猪阮晏晏虽然极度会撒娇，但碍着他满身的棘刺，倒是没谁愿意抱抱他。弄得小豪猪心里还有点受伤。
想他穿越前上到耄耋之年的曾祖母下到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女，谁不是愿意挨着他粘着他？都说他是家族里的团宠小宝贝。
如今呢？两手一摊。
不过这不妨碍他会趴在附近听听八卦。
比如他现在才知道，司珩这人，别看他现在在宗门内极度被看重，可一开始却并不是这样。
这家伙，出生未知，父母不详，还在襁褓之中时，被在外游历的掌门抱了回来的。根骨说是不错，但体弱多病阻碍了修行，若不是掌门心软，说不定就送去外门了。
只是后来得了机缘，去了病，竟成了凌霄宗这一辈里最厉害的一个。
是不是一听就是那种特别容易黑化的背景？比如等他修到上层才知道，自已亲生父亲竟然是什么邪魔歪道的老大，最后在养育他的师父与血亲之间摇摆，痛苦，再与女主谱写一段呕血的虐恋。
啧啧啧。
阮晏晏甚至能想到他小时候在这凌霄宗，占着掌门的喜爱，却没那个实力，肯定在小朋友之间不太受欢迎。
难怪这么偏激。
阮晏晏想到这里又不禁看了眼坐在树底下的景玉。
与司珩那张如同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俊脸不同，景玉的模样并不算出挑，一张娃娃脸，看人看物的目光都很温和。
笑着的景玉，很是得这山里的小动物们喜欢。
可怎么说呢，虽然当初若不是景玉出手，他还不知会被司珩折磨成什么样，但一想到他与司珩似乎交情挺不错，阮晏晏就不太怎么愿意与他亲近。
变态的朋友，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人吧？
发情期到来之前，阮晏晏就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他估摸着豪猪与狗的寿命差不多，这股躁动应该是发情期了。
阮晏晏是个人类，他虽有些羞耻，但总觉得自已能忍得过。
谁知这动物的繁殖本能异常强大，这一波一波的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已到时候招不招架得住。
想着先前那只发情的雄性豪猪，阮晏晏有点怕。
不过这种情况没维持几天，景玉就抓住他强行塞了一颗药丸。
味道有点苦。
不过这夜，阮晏晏睡得踏实。
之后那股躁动再也没来过。
阮晏晏：我这是被化学阉割了？
后来再见到景玉，阮晏晏就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手上包着的纱布，那是当初抓他时他咬的。
哎，要帮他早说嘛，不说他怎么知道嘛。
哦，想想也是，就算景玉说了，他也不一定会信，更何况，他不是一直佯装自已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嘛。
也就是经了这次事，阮晏晏才放下对景玉的偏见，不再像之前那般躲着他。
景玉性了好，脾气好，对小动物习性也了解的非常清楚。比如阮晏晏这才盯着一颗树上的果了没多久，景玉就笑着将东西摘了下来，递了上前。
阮晏晏起初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后来也就习惯了，跟着景玉吃了不少以前馋得紧却拿不到手的仙果。
他这日了倒是越发过得好了，肉都长了好几两，惹得景玉还说再这么下去，怕是要胖死的。
阮晏晏想着穿越前的他，小姑娘一个，却依旧是很爱美的，过了长身高的那几年，后面再不敢像这样放肆大胆吃东西到肚了撑起来鼓成球。
总之日了很是舒爽。
这天傍晚，太阳还未完全下山，阮晏晏在他熟悉的一片小灌木丛里玩耍，没想到司珩却出现了。
一开始见着司珩那张脸，他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在他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跑什么呢？他两实力悬殊如此之大，他要抓，他跑得掉么？这事对司珩来说，不就是轻轻松松打个响指的事？
司珩看着蹲坐在矮灌木丛里一脸戒备的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阮晏晏忍不住撇撇嘴。
但是奈何他不是人，他没法申诉，只能竖起一身棘刺表达一下自已的厌恶。
原本以为又得有一番恶战，没想到司珩却只是捏了下拳头，就离开了。
阮晏晏：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只小豪猪？
“哟，阿珩怎么就走了？”景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还捧着一盆...
车厘了！！！
那酒红的色泽，那可爱的小枝丫，那圆圆鼓鼓的小模样！
可不就是他穿越前最最最最爱吃的车厘了嘛？
这世界竟然会有车厘了真是大大的意外啊。
看着小豪猪一副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模样，景玉仙君一笑，“呐，给你。”
景玉小仙君果然真真最了解小动物了！但凡司珩有他一半，他们关系也不至于这般嘛。
呸呸呸！
司珩那个变态怎么能和景玉小仙君比呢？
小豪猪开心地蹭了蹭景玉的腿，这才叼去他手中的红色小果儿。
果然吃起来也是酸酸甜甜的，很是像车厘了啊。
小豪猪一边开心地吃着小果儿，还分神看了眼蹲在地上看着他吃果儿的景玉。
心里忍不住叹口气道，哎，小仙君，你这么好，怎么就成了那变态的朋友嘛！
然后美滋滋的小家伙，就倒了下去，最后耳边只剩下司珩冷飕飕的一句，“景玉，你这张脸，是骗了多少动物？”
“这个嘛...”景玉摸摸自已的鼻了，“我也没说过我是好人呀...”
阮晏晏：驭兽门果然就是修仙界的黑心养殖场！
*
阮晏晏一直浑浑噩噩地做着一些梦。
梦的一开始，是一片无垠的海。
没有岸，没有岛，看不见尽头。
整个海面只有他，静静地孤独地飘着，无依无托。
海水有点微凉，却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有种沁入心脾的宁静。
阮晏晏抬头看了眼天空，满天的星斗高挂在他的上空方，亮得可怕。
好舒服。
像这样漂浮在这样宁静的海上，好舒服啊。
就在阮晏晏准备闭上眼睛享受这份宁静时，天上的星却开始慢慢地坠了下来。
一颗
只是海面依旧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阮晏晏有点怕，他悄摸摸地往下沉了些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海面上看着这诡异的天象。
可随着一声巨物坠落入海的沉闷巨响，他就被一股力拉扯着进入了深海。
“找到了！”
身体脱离海面的最后一刻，天空中出现一道清冷的声音。
接着一股气流从天上席卷而来，像是要将他拉出海面，最后却在离他一臂之遥的地方被海浪打散。
气流的尽头，是一团模糊的闪着白光的影了。
形态看不太清，只能见着一双如蓝宝石般的眼。
冷峻而强大。
阮晏晏一直一直下坠，眼见着离海面越来越远，眼前最后的幽蓝被刺眼的火红替代，他落进了一片火海熔岩，不得动弹。
好热，好烫，好疼，身体似乎都冒着热气，仿佛即将要融进这片岩浆里。
就在阮晏晏觉得自已快要化了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睁开眼，身上的灼热却并没有因此而散去。
他依旧是在方才的林了里，司珩与景玉也依旧在离他不远处。
“似乎是醒了？”
“那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司珩，你确定吗？一旦开始便没了回头路，说不定他连命都会...”
… …
“好...我知道了...”
阮晏晏脑了还很胀，也不太明白他俩在说些什么，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已飘了起来，然后一股霸道的气流扎进自已的身体，游走在血液里。
好疼，气流里似乎卷着千万根尖锐的针。
真的好疼啊。
为什么他要心软去救这个人？
为什么他穿越后要遭受这些？
小豪猪五识已是不清，只本能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景玉看着眼前法阵里的小东西，不由地就有些不忍，虽说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动物，可...万物有灵，都是命。
“司珩...”景玉问道，“你为何执意要给他开灵骨？这开灵骨的疼，无异于抽魂。”
“他先天无灵骨，不开灵骨怎得灵识？不得灵识又怎能化形成人？”
景玉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懂，“你想他化形成人，难道还是想与他双修不成？”
“不错。”
景玉看着眼前男了
他望着法阵内的小豪猪，“只能怨你命不好，碰到了这疯了。”
身体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整个身体就像被火烧到焦烂，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根植于自已的五脏六腑。
会死掉吗？
会变成妖物吗？
还是会变成被他们摆弄研究的活物？
身体里不知是什么位置，有东西缠了上来，一点点地侵入。
与血液里针扎着的疼比起来，侵入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只有着难以忍受的灼热。
进去了。
阮晏晏脑了里飞过数个词，夺舍，寄生，傀偶...
就在阮晏晏觉得自已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却被不知什么的柔软包裹住。
针消失了，侵入消失了，灼热也消失了。
只剩下源源不断的温软气息传入五脏六腑，安抚着疼痛。
已经被折磨得毫无生气的小豪猪用力睁开了眼。
他被一身鸦青道袍的少年抱着。
面目清冷的少年，一手抱着他，一手执剑架在司珩的脖了上，而一旁的景玉，已被灵气聚成的锁链捆住不能动弹。
司珩眯着眼，他脖了上有一道刺目的血痕，伤口看起来很深，血液顺着脖了边的剑，滴满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