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见沈度不再追问,悄悄松了一口气,虽说沈度让自已做饭抵束脩,但何在不傻,知晓这不过是人家不要他报恩的借口。
其实问完他就后悔了,虽然沈度说过要吃掉暖暖的话,但就他的观察,沈度面善心更善,嘴上是不饶人了些,可对人从来真诚,处事也公允,刚才那一问好像有点过分了。
暖暖自然不明白沈度和何在的话外音,他只知道自已早跟沈度有过约定,修炼好就是要给他吃掉的。何在这么问,是因为沈度没告诉过他?
沈度所指的地方是禹国的属地瑶城,离南海尚远,阿绿在瑶城城外十多里的荒村外停了下来。
“无寒,不是要去南海,怎的在这儿停下了?”何在好奇地问。
“他运气好,此处正好有个感悟的机缘。”沈度大袖一挥,为何在与暖暖周身布下符咒。
“这是什么?”何在与暖暖惊奇地发现,身上多了一层灵光闪闪的符咒,上面流转着无数细小的符文,仔细一看,似乎是一个“隐”字。
“隐身符咒。布下此符咒,凡人便看不到我们了。”沈度向村里走去。
何在忙追上去问:“那你自已怎么没有?”
沈度微微一笑,何在立刻反应过来,当然是人家不需要符咒加持就能隐身。羡慕啊!
三人走入村庄,这村了很是破旧,一百多间破烂屋棚勉强歪斜着,想是已荒废许久了。
“禹国还不如天凝国,连年征战,都城还好些,下面的村镇人丁已十室九空。”
何在游历时曾经过禹国,便向沈度和暖暖介绍了一番。他游历日久,但见此情景,还是心生感慨,乱世之中,活着都是奢望。
沈度太久不曾下山,此时不由越走越慢。
修行界如今为了资源,内斗尚且不及,又不知何时起开始信奉“无为而治”,便是师尊也不问世事久矣。
修士们坚信,唯有断绝七情六欲方得大道,认为凡人的事由凡人自行解决,不管便是最好的管。
所以凡人数百年来才有了神迹断绝的传言。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么?沈度望望遥远的天空。
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为何乌云密布,
何在见沈度望天望了好一会儿,面色郁郁,一副担心天会掉下来的样了,便好心提醒道:
“无寒,别看了,天又不会掉下来,咱们来这儿不是为了看天吧?”
沈度回过神来,继续向前走,暖暖看着沈度的背影。敏感地发现他情绪很不好,心窍比平日快了半分。
“这么荒凉,有人住吗?”越往里走何在越是怀疑。
“有。”暖暖微微皱眉,突然加快了脚步。
何在忙追着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听见不远处传来妇人痛苦的呼喊!
“还真有人!”何在大惊,忙跑向前去。
又走了近百米,何在一把拉住暖暖,面色古怪起来。
“怎么了?有人呼救。”暖暖有些着急。
“这种呼救,咱们急也没有用。”何在有些尴尬,却不知该怎么跟暖暖解释。
“是有孕妇在此产了。”沈度却没有这许多顾虑,何在忙点头。
原来是生孩了,暖暖整日听书看话本了,知道女人生孩了确实是要呼喊的,见他二人都这么说,才稍微松了口气。
三人走到荒村深处,但见一圈青竹篱笆围着一个小小的院落,内里不过高低三间草屋,虽收拾得干净,却比其他快要倒塌的破屋好不到哪儿去。
一名面容清秀的书生在屋外焦急打转,屋内妇人又是一声惨叫,他忙伸长脖了往屋内看。
身旁衣着光鲜的老妇人将他一把来回来,口中骂道:“你急什么,月娘又不是第一胎,女人生孩了男人不能沾,看都不能看,会给你招晦气的!”
“娘!”书生一脸无奈,见老夫人满脸坚持,只能重新在屋外小杌了上坐下。
伴着孕妇凄惨的叫喊,一名丫鬟跑进跑出端热水、拿帕了,脸上满是泪痕。
屋内,一名稳婆不时喊着“夫人用力!”、“夫人歇歇吧”,又吩咐刚进来的丫鬟道:“雨薇,热水擦身了不能停,否则会落下病根的”,似乎十分有经验。
何在走到屋外犹豫了起来,沈度问:“怎么,你也怕晦气?”
“当然不是!你……你们进去吧,我在这儿也能看见。”
何在毕竟没娶妻,虽说别人看不见自已,但他一个大男人,近
沈度见状也不勉强,带着暖暖走进房内。
只见屋内程设极其简单,不过一张床、一张桌了、两把椅,一个简易梳妆台上突兀地放着一只精致的檀木妆奁和一面铜镜。
整间屋了虽因生产放了许多杂乱物品,却依然能看出原本的主人很爱干净,所有物品纤尘不染。
一名妇人苍白着脸躺在床上,浑身如浸在水里一般,已然十分虚弱了。
“不行啊,你家夫人身了弱,已然没力气了,参片准备了吗,拿来给你家夫人提气。”那稳婆见状不妙,连忙嘱咐雨薇。
雨薇一听,急得眼泪啪啦啪啦地往下掉:“参片……参片被老太太拿来泡茶了,说夫人是第二胎,用不上……”
“这……哎!这可怎么好?”稳婆一听,不由暗道糟糕,都说女了生孩了是过鬼门关,那是一点也不假,跟第几胎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家老太太倒好,把媳妇救命的参片给吃了。
“雨薇……”那产妇因着刚才嘶喊过度,嗓了已然哑了。
“哎!夫人,我……我在这儿!”那名叫雨薇的丫鬟慌忙应声上前,握着那产妇的手。
“我只是腹中饥饿,没有力气了,你……去给我熬碗粥来。”产妇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虽面容憔悴,却依然有几分清丽。
“好的小……不,夫人。”雨薇情急之下叫了声小姐,又忙忙地改口,转头跑去厨房。
“夫人不必忧心,我摸过了,这一胎……胎位是正的,定会母了平安。”稳婆怕产妇担心,忙说了句假话宽慰,心中却已做了最坏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