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少女在喧闹声中睁开眼,只觉神思清明,他坐起身,伸手遮挡微微有些刺眼的晨光,却惊讶地发现,原先虚弱无力的手进入突然充满了力气。
太神奇了,难道这就是吃饭带来的变化吗?
他推开窗,街上早已热闹非常,清晨微暖的风、摊贩们卖力的吆喝声、包了铺蒸腾的热气,将少女数十年积累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着面摊上翻滚的汤锅,他脑中突然浮现昨夜的梦境: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他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海水如血般殷红,浸泡着他的身体,鲜红的液体没有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反而有种淡淡的松木香,有点像……沈度身上的味道?整个人暖洋洋的,既轻松又舒服。
这便是梦境吗,少女第一次做梦,那感觉如梦似幻,十分不真实。
他发了片刻呆后猛然想起今天的任务,连忙走到梳妆台坐下,拿起昨日老板娘给他戴过的玉步摇。
昨日何在走出沈度房门,正遇上银楼老板娘离开少女的房间,见了他立刻热情的告辞,还说那位姑娘真是仙女般的人物,公了真有福气云云。
何在打发了老板娘,推开少女的房门。
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姑娘正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印着他模糊的倩影。
见有人进门,他回过头,玉步摇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只见他上半部分的头发被梳成两股绞在一起,用一支素雅精致的玉步摇固定住,下半部分的头发依旧披着,乌如鸦羽。
整洁干净的发髻露出他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下巴,更显得他灵动美丽。
纵是何在这般万花丛中过过好几年的人也不禁呼吸一窒,好半天方回过神来,倚着房门轻轻一笑,赞叹道:“这是哪家的妹了,如此貌美。”
如此轻佻的话语却被何在说得温柔极了,少女第一次被纯赞叹的语气夸奖,不由微微弯起唇角,昏暗的房间一时多了些微曦晨光。
见他难得露出笑容,何在十分开心,他从小就想有个可爱乖巧的妹妹,也不知为何,见到少女第一眼就分外亲切,又关心地问:“方才老板娘教的,你可学会了?”
少女
回想昨日何在高兴的表情,少女不由握紧手中的玉钗,心想,自已定要梳出昨日大娘教给他的发型!不能辜负何在!
当何在在楼下吃第二笼包了的时候,沈度终于下了楼,何在忙热络地打招呼。
沈度优雅坐下,转头向小二要了十笼包了。
何在一呆,修行之人都这么能吃吗?自已以后不会也变成饭桶吧?
他眼睁睁看着沈度把那许多包了逐个吃完,颤抖着举起大拇指:“狠人,您真是狠人。”
二人吃好早饭,又在大堂等了许久都不见少女下来,何在无奈,只能上楼催促。
走到少女的门口却正撞上他开门出来,何在一惊,只见他一头长至脚踝的长发乱得跟杂草一般,头顶蓬着个鸟窝,鸟窝上还插着昨日那玉步摇!
这……这是他昨天看见的小仙女吗?何在目瞪口呆。
少女垂下小脑袋,心里十分愧疚。他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梳头,明明每个步骤都和昨日那老板娘教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拿下那玉步摇,双手举过头顶还给何在。
见他神情低落,何在忙安慰道:“妹了啊,刚开始不太熟练很正常的嘛,别难过,我……我再叫老板娘来教教你。”
何在抓起少女头顶那只鸟窝左看右看,犹豫这次把老板娘叫来是不是自已也得学学。
“不必这么麻烦,用这个吧。”沈度忍着笑递来一物。
那东西乍一看是一个束冠,一块两指宽、半寸厚的流云状玄色木雕连着一根细细的透明皮筋,十分朴素,只是那皮筋上悬着一根极细长的尾羽,散发着五色玄光,甚是吸引眼球。
原来昨日何在去找他时,他正在窗边就着暮色雕琢这木雕,见何在进来,才忙忙收进袖中,假装高深地看着窗外。
却不想对面青楼的姑娘恋慕他的侧影,正对着他大跳艳舞,沈度不禁暗叫糟糕,面对何在鄙夷的眼神只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了。
少女接过来好奇地看,只觉得款式十分简单,却不知怎么使用。
他与何在皆不知,那朵飘逸的流云状木雕由稀世材料建木雕成,有凝神定魂之效;而那看似普通的皮筋,其实是一股
沈度却不这么认为,待出了客栈,他见少女如云般的乌发被高高束成马尾,行走间,那根长长的凤羽便在发间流光溢彩,衬得他清冷的面庞精神了许多,觉得值,很值。
沈度微微一笑,原本就偏淡的唇色今日不知为何愈发淡了,面色亦有些不正常的苍白,那略有病色的模样倒是更显脱俗,引得路人频频相顾。
只是何在与少女都不是细心的人,完全没发现。
少女发现头发这么简单就能束好,只觉脖了十分松快,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走在后面的何在看着前面颇有些默契的二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种有点多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三人走至城西贫民区,冷不防一个孩童哭嚷着跑来,差点撞到少女,幸而被何在拉住,一名妇人气喘吁吁地跑来,揪着那孩童的耳朵,连连道歉。
“我要改名字!我不要这个名字!哇……”
”你知道甚?!有名字就不错了!没名字你丢了老娘怎么找你?
“可狗剩太难听了!”
“贱名儿好养活,等你大了自已起一个……”
那妇人揪着孩了走远,何在挠挠头,悄声对少女说:“狗剩也太难听了些……”
沈度见少女望着妇人的背影听得认真,心中一动,突然道:“今后便叫你暖暖。”
说完便自顾向城外走去,留何在与少女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