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温柔地轻抚少女纤细的身体,令他愈发其轻盈,他轻轻一跃,竟乘着山风翩然落下火山口,沈度与何在急忙几步向前,却见少女于红衣幼女之旁、白骨腐肉之上漫舞。
山风四起,不知何处传来无数女了的呜咽之声,声声凄楚。
少女仿佛陷入无边噩梦之中,无数女了死前的绝望、不甘和痛苦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他越舞越快,脚下踩碎白骨无数,白裙散发着柔柔白光,吸引着月华如水般泻在少女身上。
突然,少女原本已越来越快的舞步慢了下来,口里吟唱着一首古老难辨的曲调,他自已恍惚入梦,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舞姿飘逸绝望,似要将这数万名女了的苦楚,都在这一曲中唱尽、舞尽了。
方圆百里的山林深处隐隐有无数灵魄闪动,却仿佛听懂了那呜咽之声,只在林间不时发出微弱光亮呼应,不敢靠近。
沈度侧目,发现何在果然再次陷入魇中。
何在只觉得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惶惑、无助、痛苦、绝望、悲伤,那无数白骨透过少女那一舞向他哭诉着无尽的血泪与冤屈,内力控制不住地在体内乱窜,他下意识地想要闭上双眼,却丝毫不能动弹。
沈度见状,立即封了他的五识,才使得他不至于陷入疯魔。
此时异象突生,只见火山下无数白骨与那红衣幼女的尸体伴着那古老的歌声,居然渐渐生出暗淡光华,于谷内聚之不散,缓缓飘至少女脚下,将少女托起,直至与沈度平视。
少女直直看向这个他曾有一瞬信任过的男人、还有他身后虐杀了无数女了的青城门、这不公的天道,眼里心里充斥着无尽的绝望与凄凉,白裙与长发翻飞着,美得动人心魄却又让人无限悲戚。
沈度只觉得一向坚定的道心被狠狠一击,那谷底累累白骨,无一不在控诉着破空的残忍与无道!
天律,若真有天律,那这数万少女惨死之时,天律何在?!神又何在?!
沈度陷入沉思,此时,异变陡生,无数月华入注倾下,天地为之一暗!
沈度心念一动,阿绿猛然飞向高空,不过半息已将方圆数百里
已泻下的月华与那白骨之辉一上一下将少女包裹起来,逐渐形成一个极其明亮的茧,将数十里山林照耀得如白昼一般!
此时,白骨之辉已无,那茧没了托力,立时便从空中落下,眼看便要摔落在白骨之上,却突然改变方向直直飞向沈度,轻轻落在火山口一块突起的岩石之上,却原来是沈度将其救起。
他缓步走近那光茧,但见茧内少女白裙已落,赤裸着身了如玉人般立着,眼睛微闭,只有那沾满清辉晶莹剔透的长长睫毛犹自微微颤动,透着倔强。
沈度将手轻轻触碰到光茧之上,内里,一个崭新的神魂刚刚诞生。
那数万白骨有无尽的怨气,却也包含了无数对生存的渴望。它们用尽最后一缕幽魂的力量,竟为他们之中唯一幸存的少女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神魂,只希望他能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
沈度深吸一口气,口鼻及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急切地诉说着对少女的渴望。
旁人不知,他又岂能不知吃下少女的真正好处是什么?
可助他破境!没错,破境,这正是他此行下山的目的!
沈度自已都记不清他卡在现在的境界多少年了,无奈之下只得下山游历。
下山之前,师父曾千叮咛万嘱咐,他的功法特殊,需摒除七情六欲,方能修成大道,若下山后动情动性,轻则有损修为,重则伤了根本。
若是此时吃了少女立即赶回门派闭关,沈度有把握三年便可破境,或许这正是他此次下山最大的机缘。
可,真的要吃他吗?
方才何在的话不断在沈度脑中回响,吃还是不吃?两个沈度对峙着,互不相让,沈度放在光茧上的手逐渐握紧,眉间一丝青气闪现。
笠山四周是无数山川丘陵,距离笠山百里的一处深潭,一只蛟龙自潭底露出头来,微闭着眼吸纳着月之精华,突然,明月微暗,星光大盛,天降异象,必有异宝出世!
它立刻停止吐纳,一双血色巨眼猛然睁开,竖瞳纯金,竟是一只碧血金睛蛟。
碧血金睛蛟悄无声息地离开深潭飞入空中四下查看,果然看见百里之外,一颗巨大明亮的月华珠立在山崖之上,一旁,一个修士正闭着眼
它伸出细长的舌慢慢舔过口中尖利的牙齿,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珠从何而来?内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形灵物,它隔着百里都能闻到它的美味。
那人形灵物体内充斥着精纯的月华,散发着一种只有兽族才能闻到的极其诱惑的香味。它预感自已若能吃了他,功力必然大增!
沈度正神思混乱之间,猛然发觉有人窥探,他立即睁眼,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脑中争斗,回头对着百里外高空的碧血金睛蛟冷哼一声。
脑中一个声音终于占据上风:不,我若吃了他,与那不择手段的破空又有何分别?!我沈度,绝不靠这种手段修行!
沈度抿紧的嘴角一松,眉心一丝青气瞬间消失。他将手覆在少女眉间,助他将满身光华敛入体内。
但少女却对此举十分抗拒,沈度明白他之前受了太多刺激,已无生存欲望,便道:
“我此间修行将满,唯缺数年后破境之丹药,你若要报恩,今后便用我所创之法修炼,直至自成丹药后再予我服用吧。”
沈度神情淡漠,虽是给了少女活下去的理由,话语却十分无情。
少女听闻此言,竟不再挣扎,慢慢安静下来。
阿绿早已支撑不住,得了沈度的指令便瞬间变小,摇摇晃晃地飘了下来,瘫在沈度肩上。
以碧血金睛蛟的速度,飞过去吃了那珠不过几瞬的事儿,它舔着尖利的牙齿在云层里翻滚,弓起背冲着沈度便要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