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师越想越觉得赵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依阿夏看,小姐怕是喜欢上陛下了!”阿夏捂着嘴偷笑。
“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莫非是你有喜欢的人了?本小姐给你做主,明日就将你嫁过去!”澜师又惊又怒,作势要上去撕阿夏的嘴。
阿夏才不怕呢,笑嘻嘻地假装躲了躲“阿夏才没胡说八道,您的眼睛都快长到陛下身上去了!”
“嗯,我现在就去看看明天给你准备点什么嫁妆。”澜师刚起身就被阿夏抱住,一本正经道“小姐我错了,陛下有什么好的,您一点儿都不喜欢陛下!”
“倒……倒也不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我还从未见过跟爹爹一样聪明睿智、宽容大度、体贴心善的人,更重要的是,他还会武功!身手好极了!”
澜师提起赵启说的全是优点,眼睛里满是星星,阿夏摇摇头心道,还说不喜欢,她家小姐怕是彻底栽了。
“小姐,这位陛下好年轻啊,他不是襄王殿下,啊不是,该称呼先皇了,他不是先皇的儿子么,怎么会这么年轻?”阿夏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先皇是世宗皇帝最小的儿子,与赵承运年龄相差极大。”澜师身为中书监之女,自然对这些皇家秘辛了解颇多。
“这得相差多少岁啊,哎,小姐,我听说当今陛下是先皇在逃亡途中所生,这是真的吧?”
“瞎打听什么,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澜师不肯再说,这些皇家之事知道多了对阿夏没有好处,万一哪天说漏了嘴,被有心人听见了便是祸事一桩。
“小姐,您就跟我说一说嘛,阿夏保证不说出去!”阿夏拉着澜师的袖子撒娇。
“陛下今日恐怕要在府上用膳,午膳我已经吩咐准备了,你去看看。还有,准备些点心送过去。”澜师干脆地挥挥手将阿夏赶了出去。
“是,小姐,阿夏这就去。您好好准备存稿吧,万一老爷还是要罚您抄书呢。”阿夏扮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臭丫头,就知道消遣你家小姐!”澜师笑骂一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跑到书柜前,将珍藏在柜中的一卷纸取了出来。
那卷纸已经发黄,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写着一篇《高氏家训》。
“原来是他。”澜师恍然大悟,回想起雪夜在祠堂里帮自己抄书的小哥哥。
那年的雪下得很大,一日,她跑去父亲书房偷偷找被夫子没收的纸鸢,却遇上父亲提早回府。
奶娘跑来,跪求父亲不要履行当年的婚约,将小姐嫁给祠堂里的小子。
家里居然悄无声息地多了个陌生小哥哥,这让年幼的澜师很是兴奋,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婚约是什么,一心只想找小哥哥玩耍。
她以为小哥哥是犯了错,被爹爹罚跪在祠堂。
可当她偷偷将自己藏起来的点心还有厚衣服带到祠堂时,才惊讶地发现小哥哥那里好吃的点心更多,整个祠堂生了许多火炉,简直比春天还暖和。
然而小哥哥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最后,所有的点心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第二天,她带着纸、笔跑到祠堂,开始抄家训,小哥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为何要抄家训?”
“因为爹爹说了,再敢跑来祠堂,就罚我抄五十遍家训。我准备多抄一点存着,万一被爹爹发现了也不怕,哈哈~”
小哥哥被她逗得扑哧笑出声来,又问“既然知道要被罚抄书,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小哥哥看着好难过,我想陪陪你。”小丫头眨眨漂亮的丹凤眼,突然放下笔,摸摸他的头,又将一块白糖糕塞在他手中。
“澜师看到别人有娘亲,澜师却没有的时候,也很难过,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澜师就吃白糖糕,白糖糕甜甜的,一吃就不难过啦!”
小小少年闻言,看着手中白白胖胖、松松软软的白糖糕,数日不曾觉得饿的肚子突然饿了起来,他慢慢将白糖糕放入口中,绵软甜糯的口感令他一下子流下泪来。
“哈哈,小哥哥都好吃哭啦?多吃点!”澜师将盘子里所有的白糖糕都抓到少年手中。
“吃完小哥哥替澜师抄一遍吧,澜师手都疼了。”小丫头撅着嘴撒娇,少年咽下糕点道“好。”
窗外冒雪而来的两人见少年终于开始吃东西,总算放下心来,幕僚轻声问高略“大人,真要将小姐嫁给他么?”
高略回头看着祠堂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沉默不语。
然而转眼之间,当年那个又倔又硬的孩子已长成如今这般彬彬有礼、宽和大度的仁君。
往事如昨,高略看着眼前的白糖糕和赵启,一时间有些恍惚。
赵启忍着笑问幕僚“你再说一遍,这糕点是谁让送来的?”
“是,小姐担心陛下与大人醉心工作,腹中饥饿,便让厨房做了糕点送来,午膳稍后就好。”
幕僚行了礼后留下一盘雪白高胖的白糖糕,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看来小丫头是想起来自己是谁了。赵启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嗯,还是当年的味道。
“高叔,这便是您这些年的心血之作?”赵启吃完点心,按高略的提示,自书架顶端拿下一卷蒙尘已久的册简。
“是。”高略回神,早在他年轻时便与先帝有过成立枢密阁的构想,随着这些年从政经验不断积累,这个构想也被不断修正补缺,已经日臻成熟。
然而赵承运的荒淫无道让他觉得这些不过是自己不切实际的空想,因此这整套方案已经束之高阁很多年了。
如今再次拿出来,高略虽表面平静,内心却如漳江般翻腾不已,那些快被磨灭殆尽的热血又好似燃烧了起来。
高略轻抚着那卷册简,手微微颤抖着打开,开始一页一页给赵启介绍他的治政方案。
“什么?送的是白糖糕?”澜师闺房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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