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二人身后,刚刚她抬起腿就是大力朝着绿竹的脑袋上给了一脚。
绿竹摸着后脑勺,懵了半晌,待看清来人,这才闪着惊恐的眼神快速躲进杨舒景的怀里。
她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娇娇弱弱地靠在杨舒景的胸膛抽噎。
也许是刚刚太过投入,杨舒景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抬头,就看见沈葭一脸的凶神恶煞。
“贱人,你竟敢勾搭我的男人!”
“你不要命了!?”
沈葭气得全身颤抖,今日若不是出门后她在府里留了个眼线,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竟然在三朝回门之日绿了自己。
她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想到啊,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小丫鬟,都敢爬上姑爷的床。
哦不,是姑爷的浴池。
看着绿竹柔若无骨地缩在杨舒景的怀里,沈葭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两眼冒着火光,朝着身后几名老嬷嬷厉声呵斥。
“你们几个赶紧将这不要脸的荡妇给我拖出来!!!”
那几名老嬷嬷撸了撸袖子正欲上前,但见杨舒景那阴冷的视线扫过来,几人瞬间后退两步,有些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你们聋了吗!!!”
沈葭等得暴躁,自己也开始撸袖子,想要亲自跳下去将人拖上来。
“放肆,都给本世子滚出去!”
杨舒景怒目直视着众人,眼底暗色涌起,倒是有了几分主君的威严,那几个老婆子见状,相视一眼,急忙灰溜溜地退出了摘月轩。
沈葭回头看看,就剩自己一个人,忽而一声冷笑,眸光中像是藏着几十把利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绿竹。
“杨舒景,我,我自问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你今日这样羞辱我,到底是为何!”
沈葭虽然还叉着腰,可声音里多少带着些许委屈的哽咽,她强撑着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想要问个明白。
杨舒景却丝毫没有正眼瞧她,而是抬手抹去绿竹脸颊上的泪,柔声安抚:“别怕,我替你做主…”
绿竹点点头,但心中还是害怕,她也没想到沈葭会杀个回马枪。
如今她这副模样被沈葭看在眼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沈葭,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摊开了说,我是侯府世子,也是你的夫君,历来女子出嫁从夫,你今日这泼妇行为,实在有失妇德,我罚你禁足丝蕴阁七天。”
杨舒景冷冷瞥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在乎今天是什么日子。
“杨舒景,你疯了!你竟然为了一个贱人罚我,今日可是我们的回门之日!!!”
“哼,你妒忌成性,为夫也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至于将军府那边,我自会去给个交代。”
“还有,绿竹她生性纯良,不似你这般蛮横娇纵,如今我与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即日起,她就是这摘月轩的主子。”
此话一出,沈葭当场就坐不住了,她才嫁过来三日,这杨舒景竟然就想纳妾。
她绝不可能接受!!!
“杨舒景你,你…你明明说过此生不纳妾,只爱我一人,为何变得这么快!”
“你见过哪个男子不纳妾,不纳妾的男子,只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况且,我和绿竹也是真心喜欢彼此,你作为她的主子,也该为她找到依靠感到欣慰!”
“呵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杨舒景,当初宁音跟我说你风流成性,我还不信,处处维护你,为了你我和宁音反目成仇,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沈葭突然癫狂地笑起来,脸上的愤怒渐渐转化为后悔。
当初,宁音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搅黄了她和杨舒景的婚事。
她之前还记恨宁音到骨子里,那会她恨不得将宁音千刀万剐。
可那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如今看来,好像是反过来给了自己重重的一个耳光。
她是将军府的千金,是母亲和哥哥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京都多少贵公子想要求娶自己,最后都被她给拒绝了。
她喜欢杨舒景的才貌,也看重侯府的门第,以为嫁进侯府,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主母。
可又有哪个主母,会在回门的重要日子,亲眼见到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丫鬟泡着鸳鸯浴。
她垂眸看了看杨舒景那决绝冷漠的眼神,半分都不复往日柔情,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她才知道,宁音是真的对自己好,而不像自己那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这,沈葭倏而自嘲般后退两步。
“杨舒景,你说过,会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如今想要反悔?你我在佛祖面前发过誓,你不怕遭报应?”
闻言,杨舒景轻笑,旋即将怀里的绿竹搂得更紧。
“报应?你怎么知道佛祖会给我报应,我杨舒景向来如此,只是你蠢笨如猪。没有发现而已。”
“丝…哦我想起来了,当初你那个嫂子不是劝过你吗,你自己不信,怪谁啊,还有上次在兰曲苑,你怀疑的人也是我,哈哈哈…”
杨舒景现在不管不顾,自己的好事被打搅了,反正也撕破了脸,便是一口气都说个明白。
缩在男人怀里的绿竹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惊,原来上次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这一点自己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只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从一个小丫头爬到姨娘的位置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再肖想别的,就说不过去了。
而上方的沈葭在听完杨舒景的话后,彻底绷不住了,倏地仰天大笑起来。
那笑声带着点放纵和不甘,又有些诡异和骇人,杨舒景听了直皱起眉头,“疯子…”
“来人,将夫人送回房间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房门半步!”
沈葭被侯府护卫拖出去的时候,杨舒景还在心里沾沾自喜了一把。
什么被正妻压一头,什么没有好日子过,他杨舒景何曾会因为一个女人委屈自己。
等到室内又恢复安宁,杨舒景抱着绿竹就是一通亲吻掠夺。
他就喜欢这种楚楚可怜的女子,听话,不惹事,乖巧,还好拿捏。
…
转眼到了三月初,昭阳殿院子内盛绽的梨花被微风吹拂。
落花如雪,在草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素心帮着宁音采集梨花,作为雪肌膏的原料之一。
上次陈贵妃用宁音的雪肌膏捡了个大便宜,后来全部用完之后,崇羽的额头已经完全恢复。
皇帝见这玩意效果如此强大,自己也想要问陈贵妃要一些来用。
陈贵妃哪里还有多余,派人去武定侯询问过,可武定侯却声称自己根本没有这种好东西。
思来想去,最后陈贵妃想到了宁音。
只是宁音现在被萧玄保护得太好,任何人想要进东宫见宁音,都需要他的批准。
况且这偌大的东宫除了宁音,素心还有张嬷嬷,便是上次陈德昌找来的宫女紫鸢。
其他宫殿也还是一个女子都没有。
二人采了一会花瓣,素心瞧见门外的青影在朝着自己招手,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便是寻了个借口说肚子疼,把篮子放在草地上,素心飞奔着跑了出去。
宁音装作不知,只莞尔一笑,继续摘着梨花,张嬷嬷慈祥地摇了摇头,走过来给宁音披上一件大氅。
“素心这丫头,恐怕也到了思春的年纪,该是给她准备准备婚事了。”
宁音转身将篮子递给张嬷嬷,伸手拢了拢大氅,浅笑道:“我都不知道,她和青影这般好,是我做主子的疏忽了,只是…”
说到这,宁音敛了敛眸,朝着对面的石凳上走过去,青影的确是一个极好的男子。
无论是身家长相,哪一点都是她很满意的。
只不过,他作为萧玄的贴身侍卫,面对的都是一些想要意图谋害太子之人,这职位的危险性还是很高的。
想着,宁音叹了口气,如今她自己也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又怎么替素心未雨绸缪。
她看得出来素心很喜欢青影,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她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理呢。
这高高的宫墙和无处不在的阴谋,真的是自己的归宿吗。
思忖间,宁音感觉到胸口有一种难耐的气息在翻涌,这是每隔十天就会发作一次的合欢散。
每次发作他都得强忍着全身蚀骨的疼痛和蚂蚁啃食般的折磨。
她之前都会将自己泡在冷水里,只是每次发作过后,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张嬷嬷瞧出宁音异样,急忙上前搀扶,只是下一秒宁音就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张嬷嬷,快取银针!”
宁音艰难扶着石桌,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这样的感觉让她想到了萧玄,有时候她真的不想再忍了,可是一旦和男人发生点什么,她恐怕真的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想着,身体里那一股热浪再次冲击她的大脑,让她的意识逐渐涣散。
快要倒下去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了,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将她快速抱进了寝殿。
萧玄眉峰微拢,看着宁音这般痛苦,心脏也跟着抽痛。
“阿宁,你感觉怎么样,我这就命人去请蔡老先生…”
不多时,紫鸢带着一名太医进来了,只是萧玄转头一看,见来人不是蔡老先生,而是上次的白蒙。
他唇线绷得有些紧,怎么偌大的太医院就没有其他太医了吗。
白蒙给萧玄跪拜行礼后,悄悄瞄了眼榻上的宁音,正想要上前给人施针,就听见女子一声低低的娇嗔。
白蒙瞬间面红耳赤,双腿不自觉有些发抖,他虽然喜欢宁音,可这是他可以觊觎的人吗。
萧玄暗沉的眸子扫过白蒙,见他那绯红的脸颊,忍不住一把将人给推了出去,旋即又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宁音这样子怎么可能再继续让别的男子靠近,她还有一个多月就成了自己的太子妃了。
他作为未来的夫君,帮助自家娘子解决问题,不是理所应当?
看着眼前之人潮红的脸,萧玄的喉结上下滚动,忍不住扯了扯有些紧的衣袍……
“阿宁,你同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