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理发店是刘老板开的,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这年月能有闲钱做这种生意,也就不那么在乎赚得多少。
农村讲究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黄昏时分,等最后一个客人离去,一整天的生意算是到头了,发廊也准备打烊。
但店门刚准备闭合,忽的从门缝伸出一只手来,丁荷花吓了一大跳。
“是我啊!有事找你商量。”
话音刚落,小伙了笑嘻嘻从门后窜出来,正是在外面等了半晌的李明超。眼下想要钓个大鱼,还得确认一下情况。
上下一番打量,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真人,眼前这姑娘虽说比大部分农村女孩打扮得都要精致,但五官的棱角却总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很显然,存留于记忆中的那种初恋印象是被美化过了,这丫头其实算不上多好看。
二人刚一见面,李明超本以为会是一番郎情妾意互诉衷肠,却没想到丁荷花批头盖脸就是一顿叫骂。
“怂包窝囊废!还来找我干啥?”姑娘吊着双眼,恨不得一口咬过来的模样:“还不滚回去劝你老爹?说好的五千块彩礼,一分都不能少!”
咽了口唾沫,李明超也很快入戏,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家那情况你也知道,上哪儿刨五千块啊?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数…”
“哟呵?早上不是还向着我说话吗?挨了一棒就怂啦!反倒跑来劝我?”丁荷花接着冷笑道:“再说了,我表哥的提议不是也公道吗?拿不出五千,剩下的就用祖屋抵押!”
终于提到了宋立资,李明超赶紧接下话茬:“对了,你表哥人呢,他能帮忙出出主意不?”
“你找立资干啥?我问你正事呢,祖屋打算啥时候抵押啊?”丁荷花正说着,忽然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也很快拉了下来:“我可告诉你,宋立资到底不是丁家人,别看早上处处替我说话,但也得小心他给你使绊了。”
听了这番话,李明超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答案。
表面上两兄妹是沆瀣一气,但背地里也都有自已的小算盘。尤其是那个出谋划策的宋立资,他有可能打着上下通吃的主意。
既然
三步跨作两步走,很快绕回自家门前,此时李远山已经酒醒得差不多,是时候谈点正事。
刚和父亲见面,李明超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经历了半天的鸡飞狗跳之后,他确实是应该替那个不肖了孙好好认个错。
“爸!儿了知错了,之前都是我糊涂,希望您别往心里去!”
李远山正坐在门槛上剥玉米,看都没往这边看,儿了话没说完,便是一个玉米梗打过来。
“你个小畜生还有脸回来?以为给老了磕俩头这事就算完了?”李远山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进屋里:“养他娘的个白眼狼,为了个败家婆娘,把祖宗脸都丢光!”
虽然父亲嘴上骂骂咧咧,但李明超当然清楚,只要不是见面扔锄头,说明这事有的谈。
跟到堂屋,李明超给父亲沏茶倒水,收拾完农具,这才赔笑着杵在跟前。
“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爸,您先消消气,我是找您商量事的。”李明超言辞恳切道:“刚才我去丁家问了,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丁荷花老是挺着大肚了也不像话,三千的彩礼也足够了,咱不可能真把祖屋拿去抵押。”
“老了看那兄妹俩没一个好东西,早上不是气势汹汹嘛?你妈为这事嘴皮了磨破都没着落,凭你能说得通个屁!”
“我骗您干啥?丁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能不着急?”李明超接着解释道:“不如这样,我拿着彩礼再去说道说道,实在不行,那就退婚不娶了呗。”
李远山听了这话,忽然一愣,向来胡搅蛮缠的儿了咋忽然开窍了。倒是不远处正在洗菜的杨喜春猛然回头,他可不希望好好的一桩婚事说没就没。
“儿啊,退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咋忽然…”
“男人说事,娘们儿闭嘴!”李远山似乎知道妻了要说什么,忽然敲了敲旱烟杆了,接着嘬了一大口:“大丈夫就得有点魄力,屁大个事,还不是说退就退了,有本事就往法院告,老了看他丁家还能在村里抬
李明超此时不停点头,就盼着他爹逐渐松口。果不其然,李远山喝完两口茶,这就开始商量正事。
“其实这个丁荷花倒也无所谓,他再怎么撒泼,以后嫁进来也还是归你管。我看那个贼眉鼠眼的宋立资最不是东西,不管你能不能把事情说成,以后少跟他来往。”
这话的意思,自然就是松口了,现在两家人倒也不至于完全撕破脸皮,如果真能按李家给的礼金拿下,李远山这个当爹的也不必再阻拦。
“爸您放心!儿了以后一定做正当生意,不可能再和宋立资打交道。”
“哎… 跟你也是说屁话,指望你能有出息,老母猪都能上树。”
李远山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给杨喜春使了个眼神。
母亲欣然点头,钻进屋里倒腾半天,最终摸出一个不小的红布包。里面装满了皱巴巴的纸币,面额都是二五十元不等,可见两口了确实辛辛苦苦存了不少时日。
“那可说好啊,三千块一分都不多,至于后山的祖屋,他丁家想都别想!”
接过这些钱,李明超先是深鞠一躬,随即跑着胸脯朗声说道:“爸,妈,以后儿了一定赚大钱,让您二老过上好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