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奉仪,竟就敢骂我们是臭虫蚊蚁,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太子殿下你若不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收收性子,将来宣姑娘进了东宫,岂不也会日日遭她欺负?
“是啊,殿下,她今日这逾矩行为就已经没把宣姑娘放在眼里,那般耀武扬威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东宫太子妃。”
南廷玉听着李长明等人声泪俱下的控诉,心情平静无波,面上却还是给了几分薄面,敛下眼中深意道:“孤明白了,孤今晚便去惩治她。”
“殿下,那你一定要狠狠惩治她。”
南廷玉表面上人模人样,心思早已经飘远:“嗯。”
自然是要狠狠惩治一番,将这段时间的“新仇旧恨”都一起算了。
郁娘骂过人后心情不错,连带着胃口也变好,晚间多吃了半碗饭。她躺在床上,一边揉着胃消食,一边静待南廷玉来找她算账。
今日她嚣张狂妄,南廷玉怕是要气死了,等会儿见到她,估摸第一句话就是骂她愚钝。
她就是要做一个愚钝、不识趣、爱闹腾的女人。
然而郁娘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南廷玉来兴师问罪,吃饱喝足后困意浓浓,实在熬不住,在摇摇曳曳的灯火中沉沉睡去。
在她阖上眼没多久,灯火忽地一下灭掉。
黑夜如大氅,向她倾覆而来。
睡梦中的她,有些不舒服,似乎被什么东西箍住她的脖颈、她的心口、她的腰肢。
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唔……”
一丝吟喃从喉咙中溢出,睫毛颤了颤,她方才从窒息感中惊醒过来。结果猝不及防看到一个近在咫尺的黑影,吓得她本能大叫起来:“啊……”
那道黑乎乎的影子中响起不咸不淡的声音:“嗯?你还知道害怕?”他以为她敢大战李长明等人,已经变得无所畏惧。
郁娘捂着狂跳的心口,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南廷玉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跟个鬼一样压在她身上?!
她慢慢平复下心情,神情在黑暗中换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决定扭扭捏捏一点,这样也不至于变化太大,被南廷玉察觉出什么端倪。
她抽了抽鼻子,嘤咛啜泣:“殿下,你吓到妾身了,妾身心口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狂跳……”话落,她轻哼一声,姿态故意娇媚柔顺,扮作他不喜的模样。
然而黑暗中,南廷玉感受到胸膛贴过来的柔软起伏,身影倏然僵住,少焉,他嗓音如沥过水,沙沙响起:“心口狂跳?”
“是啊。”
“让孤给你治治。”
郁娘:“……”这像是在回应她先前说他是止疼药的话。
“殿下……你别……”
“嗯,心口确实跳得极快,孤现在就给你开方子。”
郁娘没想到他竟还开起了玩笑,下意识问道:“殿下,你要开什么方子?”
“十八种方子,捣、揉、搓、撞、碾……都试试。”
郁娘:“……”
他不是要来惩治她的吗?
这一晚,她等来的是南廷玉的另一种惩治,心中十分懊恼。
不知自己哪儿做错了,才会让他这般行事。
昏迷前,她还恍恍惚惚想着,要加快点速度,让他早点厌恶她,而不是阴差阳错,又睡在了一起……
次日,船上有话流出,说这一晚南廷玉大发脾气,将屋里东西摔得砰砰作响,狠狠惩治郁娘子一番,郁娘子的哭声一直到寅时过半才消失。
李长明等人听到后,心中甚是满意和佩服。
太子殿下,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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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哄完三皇子入睡,姚贵妃眼眸含着泪,虔诚跪到蒲团上,双手合在身前,向殿前方的观音菩萨像祈祷。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保佑吾儿,病邪离体,早日康复。信徒愿一生吃素,救灾恤患、行善积德。”
她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口里不断念着祈祷的话,直到婢女来报,姚将军来了,她才忙站起身,擦掉泪,让婢女备上热茶。
姚行舟一进殿门,入目便看到殿中央悬挂着的观音菩萨像,他眉头皱起,心中隐约觉得三皇子的魇症恐怕不轻。不然他这位素来不信神佛只信自己的女儿,是断不可能会上香拜佛。
他坐到椅子上,凝眉问道:“三皇子魇症如何?”
姚贵妃面上自然笑道:“好了许多,今儿晨间他醒过来,还嚷嚷着渴。”
姚行舟“嗯”了一声,抬了下手,殿内下人识趣退出去,他敛着眼色问道:“阆中城刺杀一事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人杀了崔国公嫡孙崔明尧?”
姚贵妃脸色凝重解释道:“父亲,我下的命令是抓住宣若薇,没有让人动崔明尧。那崔明尧不是我们这边人做的。”
姚行舟沉默着,脸部线条绷紧,身上有着不怒自威的气质:“那能是谁做的?”崔明尧的尸首是在山脚下发现的,发现时浑身摔的都是伤,但是致命伤却是脖子上的那一剑。
姚贵妃试探道:“会不会是南廷玉所为?故意嫁祸到我们身上?”
“倒也有可能,但此举过于冒险和鲁莽,不像是南廷玉所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崔明尧做了什么事,让南廷玉不得不杀他。”说到这,姚行舟按上腰间剑柄,脸上有着隐忍的怒火,“但现在崔家却将这件事怪罪在了姚家身上。”
崔家是姚家背后最大的支持者,但现在因为崔明尧的事情,崔家和姚家断绝了所以联系,便是姚行舟今日亲自登门解释,那崔国公崔翟也避而不见。
如意寺刺杀一事,本意为了分裂东宫和宣家的关系,没想到适得其反,竟让姚家和崔家关系的生出裂缝。
思及此,姚行舟阖目,捏着眉心,威严的神色中露出一丝疲惫。
这么多年来,他们玩阴谋诡计,就没有从南廷玉手中占过上风。
南廷玉此人当真是心有七窍,目达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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