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传勇说: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就动身吧,黄卫军将会对53军进行骚扰性进攻,掩护咱们绕过聂子河。到了宜昌,皇军会给贵军换装,补充粮饷和兵员。
伤兵已经成了我们的累赘,只能丢在老营区,念着一点情分,留下了医疗队和一个连队照顾他们,把我们身上的钱都留给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反正到了宜昌我们就有钱了。
带着辎重无法逃离国军防区,我们只能丢下,轻装前进。在黄卫军的配合下绕道脱离国军的防区,连夜赶到了宜昌南城外十五里地的磨市镇,来迎接我们的是鬼子的一个中佐,态度非常傲慢。
我有点不高兴,骑在马上对同行的秦荣贝说:这哥们有点不尊重我呀,他一个中尉,见了我这个少将怎么也不敬礼呢?
秦荣贝有点为难地说:闫旅长呀,实不相瞒,咱们中国人比人家日本人低了一等呀,别较这个劲啦!正事要紧。
我更不高兴了:不行,就算低他一等,我也比他高一级!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尊卑有序,既然以后是友军了,军队的规矩不能坏,你们去跟他说清楚。
秦荣贝无奈,只能点头哈腰地去跟那个日军中佐协商,本以为那鬼子会很生气,没想到,鬼子居然真的就规规矩矩地举手朝我敬礼,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胡传勇悄悄跟我说:这日本人真奇怪,越是尊重他,他越来劲,你越是给他脸色看,他越尊重你,真是贱骨头!
我解释说:日本人向来崇拜强者,你想压制他们,必须比他们强才行,首先就不能丢了气势!
两人瞬间对我钦佩有加,又是一顿彩虹屁。
顾不上休息,我只带了一百多名个子比较高的兄弟进城,不能让鬼子看到我们的娃娃兵,让人看不起。
所谓的授衔仪式并不隆重,武汉绥靖公署的代表和日军代表分别讲话,记者对着我一顿拍照,军装还是原来的军装,军衔给我换成了少将,当时国军和伪军的服装差不多,都是顶着青天白日国徽。
中午给我安排了隆重的欢迎宴会,我是第一次在大饭店里吃饭,好吃的饭菜搞了满满一桌子,他们给我轮流介绍了日军代表和黄卫军代表,我当时眼睛只专注于桌子上的大鱼大肉了,漫不经心地跟他们打招呼,结果一个人都没记住。
日本人和南京方面挺讲信用,当天就兑现了二十万块大洋,满满五箱子,白花花的,看得人眼红。
下午,鬼子带我来到城外一处战俘营,里面关押了一千多名国军战俘,一个个衣衫破烂,瘦骨嶙峋,精神萎靡。
鬼子方面说,这就是给我补充的兵员,让我带回去整训。
总比没有强,况且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了,改造一下,还是可以用的,于是很高兴地接收了战俘。
鬼子还承诺,以后有了新的战俘,一定优先补充给我。
日本人给我们派了五辆卡车,拉着给我们半个月的粮食,两千支崭新的三八大盖步枪,五挺92式重机枪,二十挺歪把子轻机枪,五门迫击炮,一百多只掷弹筒,外加弹药若干。
根据日本人的要求,我们把这三千多人编成三个团,新兵分散补充到各个连队,为了防止他们反水,特地让老兵们看住他们,还不给他们配发子弹。
安全第一。
胡传勇和秦荣贝跟着我回到营区,就是为了让我兑现之前的承诺,一成的好处费,就是两万块大洋。我这人向来讲信用,当场兑现,这两万块大洋对我们三千多人的队伍来说不算大钱,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绝对的巨款。
结果这俩人真的无福消受,正在他们兴高采烈地背着大洋回家的路上,还没进城,被突然出现的劫匪给抢了。也算他们两个倒霉,三天被抢劫了两次。胡传勇还好点,留下了一条命,那个秦荣贝还被劫匪给捅了十几刀,刀刀致命,一命呜呼了。
我们当时的番号是十一军第30团第二混成旅,自从跟了日本人,兄弟们的生活立刻变得好起来,起码可以吃饱穿暖了,不用穿草鞋了。
我个人也经常参加各种军事会议,也时常受邀参加宜昌公署各级人员的宴请,平时没吃过的山珍海味吃了个遍,每天晚上都喝得晕晕乎乎。我的照片登上了报纸,报童在大街小巷售卖,一时间我成了炙手可热的名人。
日本人在城里给我搞了一处宅子,让我和徐志凤搬了进去,还给我们配了两个哨兵站岗守门,还配了一个女仆人,这明着这是保护和侍候我们,实际上是监督我们呢。日本人对我的防备之心很重,必须设法获取他们的彻底信任才能飞黄腾达。
我住进宜昌城的第一天晚上就遭遇了刺杀袭击,两个黑衣人打晕了守门的,跳进院子朝着我住的屋子连续开了好几抢,好在当时我和徐志凤一起在洗澡间“鸳鸯戏水”,躲过了一截,日本人调查后分析说这是军统锄奸队的人干的事。
看来这少将也不好当呀。于是我向驻屯军要求调过来我的一个排进驻附近,负责我的人身安全,却只被批准调一个班进来。
不过最近宜昌城内的治安不是特别好,隔三差五都就有宜昌公署的官员家里遭到匪徒的洗劫和绑架,三天两头有巡逻的日军失踪。
负责当地治安的是胡传勇的保安团,他的营长因为失职而被当街枪毙。于是胡传勇下令全城戒严,结果还是屁用没有。
我当时就知道,我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主动向宜昌驻屯军司令部申请,由本旅长亲自率队维持宜昌城的治安,并当场立下军令状,如有失职,甘当军法。
胡传勇不乐意了,当着日本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说:“老四你啥意思?你要知道,可是我帮你和日本人牵线搭桥的,你这不是砸我的饭碗么?”
日军的少将旅团长横路进二拍着桌子吼道:“胡桑,你的能力的不行,扯淡的一流,整个宜昌治安一塌糊涂,让闫桑来维持治安,你的,回去抱孩子的干活。”
胡传勇气得甩手出去了,临走还使劲瞪了我一眼。
于是,我被获准调了五百人进城来维持治安,我下令增加岗哨,实行宵禁,加大巡逻密度,严格排查可疑人员,特别是出现在驻屯军司令部方圆两公里之内的人,我们是逢人就查,没有良民证的一概带走调查。
我带人进城的第二天开始,整个宜昌城再也没有发生过恶性治安事件,驻屯军司令部对我非常赞赏,那些平时鼻孔朝天的日本军官也对我刮目相看。胡传勇却对我爱搭不理,老是横眉冷对的。
一天晚上,我和徐志凤带着烟酒去走访胡传勇,顺便设法跟他和解一下,徐志凤特地脱下军装换了一身旗袍,还别说,她穿旗袍的样子真是好看呢。女仆人说是天黑不放心我们,主动帮我们打着灯笼提着礼品。
尽管很不高兴,胡传勇还是招呼我进门了,她媳妇对我们很客气,一个劲地鞠躬,我问胡:“日本媳妇?”
他没好气地回答:“对,这是你嫂子,望川卦子。”
徐志凤拉着忘川卦子夸她的发型好,还很豪爽地送了她一个金镯子。这让胡传勇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让下人准备酒菜。
为了让他尽快从低落的情绪当中走出来,我可谓是想尽了办法。思来想去之后,我决定在酒桌上和他好好聊聊,毕竟很多事情说开了也就释然了。几杯酒下肚之后,现场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于是我开始大谈特谈起我们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趣事:什么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偷瓜果梨桃,收保护费等等。随着话题的深入,他的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了笑容,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他借着酒劲开始埋怨我起来:“老四呀!不能怪哥哥生气,自从你来了之后,日本人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像我哪点都不如你!我这跟着日本人快两年了,还是对我不怎么信任!”
然后压低声音说:“还让我娶个日本媳妇,说白了,就是来监视我的!我这过得可不爽了,最近你表现地太好了,都不给哥哥我留活路了。”
我当真不当假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歉说:“是弟弟不懂事了!你放心,我明天就申请去前线跟国军干仗去,这宜昌还是你说了算!”
他拉住我的手说:“兄弟呀,我可没这个意思呀,咱们兄弟能再见面本身就很不容易了,现在又在一起共事,可要相互帮衬才对!”
我也激动地说:“那是当然!你是我哥,这辈子都是!来,喝酒!”
我们两个喝得很尽兴,最后还是徐志凤和佣人把我扶回去的。
日本人给我们指派的两层小楼还不错,这辈子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没想到当了汉奸竟然有如此好的待遇。
回到我的卧室,他们二人把我放到床上,女佣人下楼之后,我腾的一下坐起来,开始埋怨起徐志凤:“那个金镯子可是花了不少钱弄的,你咋说送我就送人了?”
她没搭理我这个话题,反而说道:“当汉奸过瘾不?”
我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楼下隔墙有耳,然后我开始一只手有节奏的晃动那张床,同时拍打着肚皮,还低声催促她说:“配合一下,叫两声!”
徐志凤差点笑岔气,还不敢发出声来,凑到我身边说:“你小子挺会呀!结婚两天就学会了这?”
我继续催促:“赶紧的,不然我假戏真做了!”
她红着脸说:“你敢!信不信我掐死你!我叫不出来,笑死我了!”
真是一个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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