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谈话被竹林中传出的狗叫声打断了,我们所有人立刻警觉起来,各自拿起武器。
好巧不巧的,我们和鬼子的一支巡逻队遭遇了。隔着茂密的竹林,我们只能看到鬼子影影绰绰的身形,距离我们已经不足百米了,看样子,起码有二十多人,他们先朝我们开的枪,估计是不知道我们的兵力情况,不然这回早就跑回去喊救兵了。
我们趴在竹林里,忍不住嘲笑说:“这帮傻缺玩意,这么多竹子,都把人挡住了,瞎浪费子弹!”
事实就是如此,他们的步枪和轻机枪一同开火,除了打断几棵竹子之外,一点屁用都没有。当看到有鬼子朝我们扔手雷,这下有人绷不住笑出了声:“这是自己找死呢!”
那颗手榴弹没扔到我们这边,反而撞到一棵竹子,又弹了回去,把自己人崩倒好几个。只是没想到这帮家伙还是不管不顾的撇手雷,可能是觉着刚才爆炸的是我们扔过去的手榴弹。
我让胡传勇带人在原地蹲着,我带人从竹林间的小路绕过去包抄这帮家伙。胳膊粗的竹子不断被子弹击中倒地,他们还在不管不顾地疯狂开枪,好像子弹不要钱一样。
必须尽快干倒他们,不然会把鬼子的大部队吸引过来,到时候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等我带人穿过竹林,距离他们只有三十多米的时候,才火力全开,冲锋枪一搂到底,连人家竹子全部放倒在地上。
一颗手雷跌跌撞撞地透过竹子间的缝隙向我这个方向落下来,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拽倒在地上,拽我的人竟然是徐志凤。手雷爆炸之后的弹片打的竹叶子不断往下掉。
我的手不小心按在了徐志凤的屁股上,我怕挨揍,赶紧收了回来,感到手上不对劲,转头一看,手上有血迹,赶紧又朝她屁股摸去,关切地问:“凤姐,你受伤了?”
她自己也摸了一下,然后一下把我推开,红着脸说:“好好的呢!叫唤啥呢?”
我给她看我手上的血迹:“什么好好的?都流血了!”我又高声喊道,“诸葛丹,凤姐受伤了!快过来!”
诸葛丹离我们不远,却蹲着不动,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对我喊:“你小娃懂个屁!她每个月都受伤一次,几天自己就好了!你娃好好打仗吧!”
其他人笑得更疯狂,把我和对面的鬼子都给惊呆了。我朝他们大叫:“你们笑个屁呀?脑子有包是不是?赶紧把这帮鬼子送走!”
被我们从陶家湾带出来的七个家伙疯了一样从竹林里冲出去,抱着冲锋枪一阵突突,这帮家伙第一次用枪就这么猛,我都自愧不如。都说山里人比较彪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这帮鬼子的战斗力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差的,只是一个回个就被我们给打趴下了,他们牵着的那条狼狗被从中间炸开的竹子夹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七个陶家湾勇士把那些受伤的鬼子拽到一起挨个打一顿,鬼子咋啦咋啦思密达地求饶,这日本话也不地道呀。老陆高声说:“是高丽二鬼子!别饶了他们,金陵大屠杀就数他们最狠了!”
陶大勇也气急败坏地说:“对,就是这帮家伙祸害我们村的!他们也说这样的话!”
不等老兵动手,鬼子的伤兵就被他们用枪托活活打死了。我忍不住感慨:这仇恨的力量真是强大。
我们最担心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鬼子的一支大部队朝我们这边开过来了,有起码两辆装甲车。
挖战壕显然是不可能了,我们迅速退往河边,在河堤上布防,竹筏只是勉强扎好了两只,这么多人要过河呢,显然不够用。
鬼子越来越近,我们把所有剩下的迫击炮弹全部交给李华,命令他全力开火压制鬼子部队,不能让他们靠近,即便再怎么用全力,也就剩下三十多枚炮弹了。
我们在河堤上阻挡着鬼子,一部分人在河边继续捆竹筏,麻绳不够了就用绑腿,速度不快,想快速扎出一次性把所有人都送过河的竹筏显然不现实。
胡传勇跑到我身边,拉着我躺在河堤上说:“兄弟,来不及了,你们先过河,我欠你两条命,今天先还你个利息!我们替你们掩护,过河去吧!”
我挺感动,不过这种拿兄弟垫背的事情我干不出来,所以我坚决不同意,我对乔木匠喊:“木匠,带大个萝卜和两个军医过河,我顶着!”
胡传勇拍了我脑门一下:“又来劲是不?再不走的话都走不了啦!我有办法脱身的!”
“你有个屁的办法!”我才不信他呢,对方人数比我们多,还有装甲车,铁定是不能力敌的,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办法来。现在我们的火力也只能减缓鬼子进攻的速度。
心里自然是着急万分,如果都死在这里了,一点意义都没有,任务也算废了。
那苏联飞行员摇晃着手里的左轮手枪对我里叽里咕噜,陈大海翻译:“他说自己是坚决不会当俘虏的,会给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
我没搭理他,高声喊:“木匠,军医,凤姐,你们带着老毛子先走!快点!”
诸葛丹冲我喊:“我们是不可能丢下兄弟的!!”
我们的炮弹打光了,没有了炮火压制,鬼子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把枪口对准诸葛丹:“别废话,不然我枪毙你,再不走全他妈的鸡飞蛋打!”
胡传勇一脚踹在我屁股上:“老四,你也走!咱俩要是都死在这儿,清明给咱上坟的人都没有了!别忘了,你还没娶媳妇呢!我有办法保命!”
我不是那种肉头巴哄的人,废话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自然是懂的。于是我一咬牙,下令过河。
我们跳上三艘竹筏,两个人用竹篙撑船,剩下的人趴在上面用钢盔拼命划水,胡川勇带着他剩下的兄弟趴在在河堤上给我们拖延时间,鬼子确实很近,不时有炮弹落进河里,炸起一根根水柱,流弹落进河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是第一次感到这30米的河道显得特别特别宽,总也到不了头。胡传勇那边的伤亡不断增加,更是让我感觉愧疚,以他们那点兵力,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总算上岸了,胡传勇那边也彻底顶不住了,趴在河堤下抬不起头,他扯着嗓子冲我大喊:“老四!咱俩算是扯平了!记住了,要活着!”
一下子把我们感动得稀里哗啦,所有人都在夸赞,他是个爷们儿,要跟鬼子同归于尽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都没想到,胡传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面小白旗,插在枪口上,探出河堤使劲摇晃,回头冲我抛出一个坏笑。这哥们所说的办法原来这么简单!
我们这边几乎所有人同时发出一声感慨: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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