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号比希望号迟了四小时出发,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奋力前行。
爱德华邀请星祉到豪华的客舱里。
桌上铺着金边餐布,点缀精致烛光。
星祉心绪纷乱,记挂莱昂的安危,即使佳肴美酒摆在面前,他也只是无意间抿了两口浅尝而已。
研究员面露沮丧匆匆跑来,“爵士先生。”
他吞吞吐吐,“关于我们最近捕捉到的人鱼……我们试验过后发现问题。”
“……和以前的不一样!”
爱德华有些烦躁和不满,“这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研究员颤颤惊惶,先偷看一眼星船长:“那已经放生的小鱼……它血液与预期相去甚远……远不及原先的百分之一!”
“几乎没有任何治疗效果!”
星祉漠然聆听,手指捏紧了些。
怎么可能?已经提取过小蓝鱼的样本?!
爱德华还真是不肯放弃呢!
用完晚餐后,他在长廊灯影下漫步,佯装观赏两侧挂毯画作。
夜深沉,船舱静谧得出奇。
星祉踏着铁冷的阶梯,一步一探,在昏黯中寻找那个密封严实的下层实验室。
“吱呀”门铰呻吟,轻推即开,像是在抗议这不速之客的打扰。
手里提着时明时暗的蜡烛,火苗也感受到此处气氛的压抑,不敢过于张扬地跳动。
木板吱嘎作响,空气泛着霉湿与药品混杂的味道。
锵!
一个角落里传来锁链碰撞之声,伴随沉重粗浊的呼吸……
接着是一个人发出苍凉沙哑的哭喊,“啊……啊……”
烛火摇曳。
只见那人目眦欲裂,面容狰狞,浑身血色斑驳,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心头一紧! 这是实验产物?遭了多少非人折磨?!
果然不该来的!
为什么要来探秘?!这下好了,是不是得救他?
可恶!他最不愿做好人了!!
角落里的人伸长着脖子,嘴巴大张,呼吸愈发不稳,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粗粝哭嚎。
绝望哀痛……
蓦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星祉差点跳了起来。
爱德华出现了。
他原本以为将此密室隐藏得很好,没有几人知晓,一抹恐慌掠过心头。但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
“你真是太有好奇心了,星船长!”
爱德华从桌台拿起一根注射器,朝向星祉步步紧逼。
“你这是做什么?”星祉往后一贴,靠到墙壁。
“既然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那囚禁之人锁链晃撞,挣扎着一把揪住他脚,企图夺走星祉靴子上的小挂件,哑声低吼呜咽。
如待宰羊羔怵心悲鸣。
“放开!”倒霉囚犯添什么乱?!
爱德华摇了摇头,目光透出一丝遗憾,喟叹道,“我们本可以是朋友的,星船长,只要你配合我,就不必走到生死关头!”
呔!拿我当试验品?!猖狂!!
星祉从裤腿里抽出随身匕首,在错愕的爱德华面前窜过。
房门被推开,几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贸然冲入,跟着进来不少船员。
趁着爱德华近前时,星祉猛地一脚将桌台踢翻。
玻璃器皿碎裂,尖锐刺耳;化学药品如彩色雨点四溅而下,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那几个年轻研究员径直扑向他,身手不差。
星祉侧身错开攻击,随即反手一刃挥出,暗室中带起寒光!
“铮”的一声响亮交锋!
领头的船员手刀翻砸,扑腾跪倒在地上,艰难喘息。
星祉毫不留情一个重踹直落在对方胸口。
“呼——”
陆续其他人也因为伤势或恐惧纷纷倒地,捂着伤处低喊哀嚎不止。
鲜红渗透浅衣,遍洒地板、桌案,浸染暗色。
爱德华一看星祉太过难缠,抬起手中的卡宾枪,瞄准星祉。
“突突突!”
子弹如怒雨,星祉灵巧闪避,但一名不幸的研究员在混乱中倒下,命丧黄泉。
大副冲进门口,他脸色阴沉,“轰”的一声,门栏重重落下,路口被堵住!
爱德华早已从另一扇门逃出,迅速将其关上锁死。
星祉被单独隔绝在舱内。
铜铛铛!!
星祉拳头紧握,两脚踢向那坚固无比的铁门。
结果换来更剧烈的疼痛,倒抽一口冷气。
无路可走,星祉回转身去。
见墙角泪流满面的家伙,那人缩成一团,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星祉拽起锁链,伸手拉起对方,一下子被锐利刀光震惊——那人竟然一把夺过刀!
“我救你还反我?!”
星祉气得随手抡起椅子就要凿他——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眼里涌现绝望与恳求,身体忽然僵硬,刀尖狠狠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血花轻溅,那双眼渐释然、平静,在无底深渊找到最后安息。
星祉立即收势,站原地呆住了……
“居然自杀了……”星祉咬着唇,心里一阵刺痛。
这人大概被囚禁很久,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怕是经受了无数次的实验折磨。
密闭的实验室,漆黑一片,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当所有声响都归于沉寂后,一个暗格里,有微弱光线闪烁着。
星祉朝那光源走去,在这时船体突然剧烈颠簸。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碎玻璃、散落的文件、仪器一起震动撞荡。
船体再次倾斜,他也朝其中一边滑去。
滴答水声渐入耳际,“啊!”船更加激烈地摇晃起来。
此时,门再度开启,“快塞满东西!”
爱德华带着几个人冲进来找避难之所,来不及站稳,全员便齐刷刷被甩向墙壁。
“小心!”
周围,尖叫声和恐慌像波浪般回荡。
血腥气息漫溢,有人倒在一片狼藉之中。
突然之间,门口未及时关闭,海水如野兽般扑进来,霎时吞没了所有挣扎的身影!
星祉紧抓栏杆,拼命不让自己坠入混乱的漩涡。
“轰!”
外面的暴力撞击令整个船身颤抖欲裂!
紧接着那股能量更为雄壮,一道刺眼至极的蓝光从裂缝中爆发而出,仿佛要将黑暗都斩断!!
碎木飞溅,残留在暗格里的小小蓝紫色石块感应到波动后开始慢慢移动。
它像颗微末星辰,透出冷幽暗芒。
“小星!”
下一瞬,一道劲实有力的臂弯穿过残骸与海浪紧紧抱住失去支撑点的星祉。
爱德华的目光锁定那抹摇曳的银白色尾巴,心头一阵狂喜,他几乎是扑向那迷离的水色中去。
然而,就在这时——
“轰!”
海灵心核如夜空猛然裂开的流星,释放出令人目盲的雷电之力。
“砰”的一声巨响!船体如被巨掌击打,失去控制地飞向半空!
最终重重坠落,在远离岸边的礁石上撞成碎片。
“小星!”莱昂焦急呼唤濒临昏迷的少年。
星祉虚弱地撑开眼帘,看清莱昂的面庞后,不再害怕,蓝眸朦胧漾起浅漪,微微弯成月牙。
“你……来了……”
“太……好了!”轻声细语,却满是依赖。
莱昂皱眉,心被深深揪痛,自责不已,抓起少年发颤的纤指,搭上自己肩头。
“我们走!”搂住星祉纤细无力的身体往前游去。
爱德华和部下们狼狈地倒在礁石之上。
“快!看那儿!”
指着不远处,一条银光闪闪的长尾在月光下跃动。
“开火!”
接到信号后,几人同时举起卡宾枪,指向那摇曳的身影。
子弹划过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