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苏晚缇眼睛亮亮的,充满好奇。
独孤沧知道她要问什么,笑道:“你是想问我见没见过师母?”
苏晚缇点头。
独孤沧遗憾道:“说来可惜,我没见过师母,我遇到师父的时候,师母就已经仙逝了。”
“师父再没办法在两人隐居的白云峰居住,便开始云游四方。”
“后来,师父云游到黑水江畔,在黑水江的下游救下了我。”
“师父救我性命,给我治伤,在得知我家的冤屈后,将一身的本事教给我。”
“在我改变容貌,做好准备,下山的前夕,师父将这玉牌交给我。”
“并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永安皇太子的亲孙。”
苏晚缇瞪大双眼,话也说不出了。
“师父离开皇室时,先帝年龄尚小,他对师父这个皇长兄很是敬仰。”
“所以,下山后我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创造机会救下先帝,拿出玉牌,亮出 身份,得了先帝的信任,再一步步走到今天。”
说到这里,独孤沧不由地想起这几年的艰险经历,眼眸微沉,隐隐透出了凌厉之气。
片刻后,独孤沧神色微缓,道:“天下皆知,前朝永安皇太子英年早逝,未留下子嗣,所以我这个编造的身份是无法见光的。只有先帝和当今圣上知道我的这个身份,其他人都不知。”
“而且,身份不能公开,我就不用改成皇姓。我便将自己的姓氏改成母亲的姓氏,改姓了独孤。”
独孤沧轻叹道。
苏晚缇知道他又想起家人了,抱起他的臂膀安慰他,“江伯父和江伯母知道你为他们报了仇,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独孤沧点头,伸手拥她入怀,“现在,看着我长大的人只剩下苏伯母一人了。”
“这世间,与我有关系的也只有你和苏伯母了。”
“在与你重逢之前,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冰原上,寒风凛冽,北风呼啸,身边空无一物,耳边只有风鸣。梦里最可怕的不是寒冷,而是空寂,是独自一人留在世上,无一丝牵绊,无一丝挂念的寂寞。”
“还好,我再次与你相遇,从此后,我再未做噩梦,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在这个世上有了挂念的人,有了羁绊。”
苏晚缇仰头看他,“现在还有小苗苗。”
独孤沧笑起来,低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与她十指交缠。
“对,我们还有小苗苗。小苗苗是我们的庇护下的小树苗,我们护他成长,为他遮风挡雨,而你我则是相依相伴的两棵大树,枝丫相抵,根须纠缠,世上万物都无法将你我分开。”
窗外有清风吹进来,轻薄的月影纱轻轻撩动。
月影纱之后,两道人影依偎在一起,相缠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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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入了秋,苏晚缇的身体也调养得差不多了。
这三个月,独孤沧跟苗苗的父子关系处得极好。
苗苗正是好动的年纪,独孤沧为他准备了好些新奇玩具,陪他一起玩,还时常带他去皇家园林、皇家猎场玩耍,所以苗苗见到独孤沧,眼睛就瞪得圆圆的亮亮的,一副准备好了,随意可以出去玩耍的模样。
不过,小苗苗最爱的还是苏晚缇。
在苏晚缇面前,他总是软软糯糯的,怎么撒娇都撒不够,小小年纪,却是甜言蜜语一箩筐。
独孤沧计划着与苏晚缇的婚事。
不过,对于苏晚缇的身份,他有些犯难。
三年前,苏晚缇诈死之时,选择了最惨烈的自焚,而且在她的刻意安排下,全京城的民众都知道何家儿媳,苏家女儿,苏晚缇因着何安平移情别恋而被逼自尽了。
那现在,再向外公布苏晚缇的真实身份就不合适了。
“晚儿,我要娶你为妻,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不如我们就将三年前的事公之于众吧。”独孤沧道。
苏晚缇摇摇头,轻笑起来,“沧哥哥,你忘了,你现在是独孤沧,不是江沧。你都不是自己原本的身份,那我又为什么要恢复从前那个真实的身份呢?”
“三年前的事,对我来说,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现在,我就当三年前的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重生后的我。我对自己从前的身份没有执念,我只对从前的人有执念。”
说最后这句话之时,她眼眸亮亮地,看着独孤沧。
“重要的不是身份,是人,我们在一起就行,以什么身份在一起的,都行。”
独孤沧牵起她的手,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三个月后,除夕之前,摄政王大婚。
娶得是南方某无名小镇上的民间女子。
女子虽身份普通,却容貌秀美,气质脱俗。
民间相传,摄政王去南方办事之时,对那女子一见倾心,费了心思接回京城,明媒正娶迎为王妃。
对这桩婚事,民间百姓津津乐道,他们皆认为此桩婚事是一件美谈。
一位普通的民间女子,就因相貌绝艳,入了权贵的眼,成了王府的女主人,这件事本身就具有传奇色彩,而且,此事给一些普通人编造了一个梦,那就是普通人可以凭借好相貌一步登天。
不过,世家名门,在朝官宦对此事的看法却与民间不同。
他们看问题皆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未与任何一派联姻,而是娶了一个无根无势,籍籍无名的女子为妻。
失去与摄政王联姻的机会,这些勋贵门阀皆是不忿。
是以,苏晚缇还未以摄政王王妃的身份出现时,上层圈子中人,便皆对她抱着不太友善的态度了。
新婚第二日,独孤沧携苏晚缇入宫,向皇帝谢恩。
小皇帝十岁的年纪,眉眼清秀,穿着常服,正襟危坐,是有些皇帝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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