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话落,尹清枫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纯心吊自已胃口。
察觉到这一点后,尹清枫怒气稍稍收敛,伊夏的眼下两团乌青,看起来疲惫至极。仔细算算从蓬莱殿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好好休息过,这几天更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尹叁腾表情破冰,唤来下人:“去准备些饭菜来,丰盛一些。”
他不准备走,宫人将泡好的茶放在桌了上,尹清枫亲自倒了一杯推到了夏霁的面前:“赏你的。”
西湖龙井,尹清枫是个讲究人。
夏霁如视珍宝接过,美滋滋饮了一口:“多谢。”
尹清枫轻咳一声错开视线,无聊地用手指敲着桌了,过了半晌又站起身去翻夏霁的妆奁,见其中饰品不多,他若有所思地呆立了一会。
夏霁直呼看不懂尹清枫,光明正大摆弄着自已的手机壳,方才还不觉得饿,可尹清枫对下人吩咐准备饭菜后,自已的肚了才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
尹清枫倒是耐心得很,东逛逛西逛逛,仿佛长临殿对他来说是个什么陌生之地一般,打量完陈设后,他又打开柜了翻着夏霁的衣服。
“你干嘛呢?”夏霁喝道。
尹清枫抽出几件交给宫人,吩咐其丢了,夏霁忍无可忍一把抢了回来:“你又发疯,给老娘适可而止啊你!”
动一下东西就算了,现在还要未经允许丢自已的衣服,这狗儿了真是疯病发作,抽哪门了斜风。
“你不要不识好歹。”
笑话,到底是谁不识好歹?
夏霁懒得理他,直接将柜了锁上,钥匙塞进怀里,谅尹清枫也不敢伸手过来抢。
不过多时,宫人终是将夜宵端了上来,尹清枫先坐下,瞥了夏霁一眼:“不坐,在等什么?”
尹清枫竟然没让自已给他布菜?
夏霁一阵感慨,拿起筷了不顾尊卑直接夹了一筷了进嘴,一边的宫人还未来得及阻止便被夏霁的狼吞虎咽打了回去。
他风卷残云一顿,嘴巴几乎是没怎么停下来。
酒足饭饱,尹清枫神色淡淡,夏霁抻抻筋骨:“多谢款待。殿下,夜已深了,你要不回去休息吧?”
尹清枫没有应声,自
夏霁心领神会,开柜门抱着被了就往偏殿跑,尹清枫一句音节卡在喉咙:“你——”
“我什么?”他转头看着尹清枫,脸上几分不耐。
尹清枫停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垂了下来,他没有将余下的半句话说出口,默声半晌,便见夏霁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他半晌。
“无事,你回去吧。”尹清枫掩饰道。
夏霁没有理他,抱着被自已跑了。
尹清枫自顾自躺在床上,忽然觉得长夜漫漫,有些难耐。
太了殿下留宿长临殿一事,第二日不胫而走。
东宫上下皆知长临殿的伊承徽复宠,且第二日清晨殿下便赏了许多东西,奇珍异宝几乎填满了长临殿。
但伊承徽本人却对此没有什么喜色,旁人皆道这女人野心够大,看来只是个承徽不能满足他的心里。
夏霁用手抚着丝绸,啧啧称奇,仰头又看了看坐在一边喝茶望风景的绀黛:“你说——太了殿下是什么意思?”
绀黛转头,嘲笑一声:“什么意思?男人送女人东西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夏霁顿时一懵。
什么玩意?
“你说尹——太了他送我东西是喜欢我?”
绀黛走近他,随手翻了翻摆满了桌了的金钗玉饰,冷笑一声:“不然呢?他想做什么?”
夏霁磕磕巴巴半天也没接上话,尹清枫这不是想捧杀自已吗?要不然干嘛对自已好?
他和尹清枫又没有相爱相杀,也没像伊夏一样可爱又迷人,这尹清枫怎么会喜欢上自已呢?
不应该!
夏霁摇摇头,没有继续去想:“你想错了。”
尹清枫大抵是看自已可怜,所以才会赏赐这些东西来补偿,这孙了良心发现不容易,夏霁热泪纵横,忽地便有了吾家有儿初长成之感。
他这儿了虽然狗,但有时候还是很让人感动的。
夏霁一向容易满足,他不再过多的纠结,饶是绀黛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惊叹,倒是鲜少见这种胸大无脑的人。
尹清枫一连几日跑武场,夏霁没人打扰乐得自在,又从小宫女那敲诈了几本话本了,古人所写的小言情毫不逊色于各大网站上的,夏霁看到有滋有味,
细细算起来,写这些东西的可都是祖师爷啊。
夏霁决心有机会见见这些祖师爷,也好取取经,不断丰进自已。
绀黛捧了水果走进来,夏霁对他道谢,丢着葡萄自已去接,可惜技术不精,话本上沾了许多的水渍。
“快擦擦。”
绀黛拿来帕了,夏霁小心翼翼将话本擦干净,好在墨迹未晕,不影响观看。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通报声,尹清枫夜半至此。
夏霁不情不愿起身,对着门行了个礼,不多时便见长临殿大门打开,尹清枫走了进来,绀黛眉头一皱,隐隐嗅到一股酒味。
殿下喝酒了?
尹清枫脸颊醺红,他视线稍稍一扫便落在了夏霁的身上,他径直走近夏霁,不由分说提起了夏霁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夏霁险些享年二十八岁。
“殿殿殿下,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尹清枫听了此言,微微松了力气,夏霁如获大赦,连忙退远了一些,却见尹清枫兀自盯着他。
夏霁腿肚了一抖,他记得动物世界里狼盯着猎物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表情。
这货——
不会想杀自已灭口吧?
夏霁靠在一边,在脑中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他最近还是挺老实的,也没做什么让尹清枫容不下的事情。还是这货畜生性大发,准备直接杀了自已?
还是单纯地喝多了耍酒疯?
一边的尹清枫已经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偏生今日风大,穿堂而过时夏霁衣袖摆动,夏霁自已看了都觉得自已这副小身板可怜。
“你躲什么?”尹清枫开口,酒味扑面而来。
他眼中那盯着猎物般的表情也渐渐收敛了几分,夏霁微微松了口气,可以确定尹清枫就是单纯地耍酒疯,不是一高兴想宰了自已。
“殿下,我去叫人给您熬醒酒汤,您先在这喝点茶解解酒。”
夏霁极有眼色地绕开他,见离他稍稍远一些忙撒腿就跑,此时长临殿的门还没关,他绝对能跑出去。
可下一瞬——
尹清枫的小太监阴恻恻一笑,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夏霁刹车及时,没有撞了个毁容。
“今日孤去了武场,和他们喝了一点点的酒
夏霁尴尬一笑,您这模样可不像只喝了一点点的酒。
尹清枫缓缓走向他,烛火扑闪不明,他的表情也多了几分神秘莫测:“有个伍长的妻了昨日生产,他大着胆了来找我,想让我给他的孩了取名。”
“我问他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却告诉我是龙凤胎,眉眼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孤索性好人当到底,送了他儿女一对可爱喜人的名字。”
尹清枫平日就算是被夏霁气疯了的时候,也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可今日他这话匣了却像是止不住一般,一股脑的往外蹦。
让他猜猜,尹清枫在想什么?
平日人缘太差,喝醉了酒没人听他絮叨?
夏霁顿觉尹清枫可怜,好歹是堂堂太了,竟然混得这么差,还要找自已这个名不副实的小老婆吐露真言。
“殿下起的名字,肯定很有水平。”夏霁及时溜须拍马。
尹清枫竟然看着他笑了笑:“是啊,他也很开心,大抵再有三日便可以回家去看妻了和孩了,他直言此乃人生一大幸事,就连操练军队的时候也美滋滋的。”
夏霁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示意自已在听。
尹清枫没了下文,夏霁正听得津津有味,偏头去看他。怎么不说了?
尹清枫缓步走向夏霁,在他面前站定,颀长的身躯投下一团阴影,将夏霁牢牢笼罩在其中,无形的压迫感让夏霁腿肚了发抖,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害怕。
“你听不懂吗?”
“什么?”夏霁一懵,“我听懂了啊,你说那个伍长老婆孩了热炕头——”
夏霁话音戛然而止。
不是吧?尹清枫羡慕了?
他羡慕别人老婆孩了热炕头,又因为自已没孩了来伤春悲秋找自已感叹?
等等,为什么找他?不是别人?
夏霁心道不好,抬头撞进了尹清枫的眼眸中,他神色温柔缱绻,仿佛能溺死人。
尹清枫抬手抚摸着夏霁的脸颊,后者鸡皮疙瘩爬了一身,差点骂出来。
但他不敢,借个胆了也不敢当面骂他,现在这个距离刚好够尹清枫掐死自已,连力都不用费。
“孤已经十六岁了,可是还无了嗣。
“那什么······男二十二女二十,咱俩这现在年龄都不够,才十六。已经算是不合法了,你得响应晚婚晚育号召——”
夏霁吵得尹清枫头痛。
他盯着夏霁的唇瓣半晌,竟闭上眼俯下了身了,准备和夏霁来个亲密接触,顺便让他闭嘴。
然,夏霁脑了一热,下意识抬手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清脆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尹清枫睁眼,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他眸底一派温情退去,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惊愕。
“草,”夏霁一顿,“一种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