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枯槁的母亲,那满脸纵横的泪痕让她本就沧桑的脸庞更显凄然,她那空洞无神的眼眸里满是无尽的哀伤与绝望,那双瘦骨嶙峋且不停颤抖着的双手,如落叶般缓缓地、轻轻地摩挲着父亲那已然毫无生气的脸颊。
父亲静静地躺在那里,宛如沉睡的雕像,往昔那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面庞此刻却如死寂般苍白,双眼紧紧地闭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再睁开。
程霖看到母亲终于流出了眼泪,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担忧着若有情绪一直压抑着,母亲会因此生出心结,乃至引发什么病症。
然而奇怪的是,母亲仅有那无声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滑落,却不见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喊。
“妈,你哭出来,喊出来呀!”程霖焦急地喊着,双手紧紧地抓住母亲那单薄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试图以此来宽慰母亲,他深知只要母亲能将情绪释放出来,或许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母亲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或者是听到了却毫无反应。
母亲那干裂且布满褶皱的嘴巴微微张开,似是想要发出声音,可最终依然没有半点声响发出,只是痴痴地凝视着父亲,那孤独而无助的身影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程霖的心一下子坠落到了谷底,此刻的他真的是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己虽有些钱财,也有些人手,可在这生死面前却又能怎样呢?
没有一个人能够挽救自己的父亲。
自己即便再成功,若没能救活父亲,在他心中,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妈,您哭出来呀,别这样憋着,我看着难受啊。”程霖近乎哀求地劝解着,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用手在母亲那佝偻的背上轻拍着。
而程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那粗糙如树皮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布,只见她呆滞地给父亲擦拭着脸颊,动作缓慢且轻柔。
程霖来到另一边,这才震惊地发现母亲的衣服已经破烂了一块,而那块用来擦拭的布正是从母亲那破旧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酸涩与心疼,那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助,而母亲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仿若迷失在黑暗中的孤独灵魂,茫然无依。
只见他眉头紧紧皱起,心急如焚,暗自思忖着:这样可不行,必须得赶紧去找找医生,务必要弄清楚父亲的死因以及当时的具体情况。
“妈,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程霖满脸焦灼地匆匆瞥了一眼母亲,接着缓缓伸出手,轻轻推开那扇门,随后身形如风般迅速地冲向外面。
他一路疾步来到那位医生的办公室前,此时办公室里的医生已经换了人。
办公室外的墙壁显得有些斑驳,似乎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故事。
那扇略显斑驳的门半掩着,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办公室外的墙壁已然褪去了昔日的鲜亮色泽,呈现出一种黯淡的色调,上面有着星星点点的污迹和细微的裂痕,好似在默默诉说着时光的沧桑过往。
办公室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使得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种略微昏暗的氛围之中,隐隐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屋内的陈设简单而朴素,桌椅摆放略显凌乱,桌上堆叠着一些文件和医疗器具,散发着一种严肃而专业的气息。
“您好,医生,我想过来问问,我爸到底是因为啥,就没能抢救过来呀,还有当时到底发生了啥情况呀?”
程霖急切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不自觉地朝前挪了一小步,眼中满是焦急与渴盼。
同时,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好啦,你进来嘛。”医生微微颔首,然后轻轻地对他说道。
程霖没听清,又大声说道:“医生,我想问问我爸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被抢救过来呀。”
说话间,他的拳头攥得更紧了,身体也微微向前倾着。
“你进来说呀。”医生再次开口道,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向办公室里面点了点。
程霖心里顿时一阵纳闷,这医生搞啥呢,自己都说了两遍了,他却像是在给自己打哑谜,光动嘴不出声,自己咋能明白是啥意思呀。
见程霖迟迟不进来,医生有些无奈地抬起手连连挥舞着,程霖这才如梦初醒般一个箭步冲进了办公室。
“医生,我……”
程霖刚要开口,医生却伸出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一只手高高举起,左右轻轻晃动,接着慢悠悠地从桌上拿起一些东西,缓缓地递给程霖。
程霖紧紧地盯着病历单,上面详尽地记录着父亲的死因以及当时发生的事情。
“医生。”程霖又忍不住开口道。
医生此时已经察觉到他可能听力有些问题,眉头微皱,接着迅速地拿出笔和纸,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快速地在上面写道:“你听得到吗?”
程霖赶忙用力地点点头。
医生不太确定,他拿起笔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手指灵活地握着笔,有节奏地轻叩桌面,可程霖却毫无反应。
医生又在纸上迅速地写道:“能听到吗?”
程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不到。
医生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个字,而后拿给程霖。
“我失聪了。”望着那几个字,程霖顿时慌了神。
父亲刚刚离世,自己却又失聪了,倘若母亲知晓这一切会怎样呢?
他着实不敢将此事告知母亲,这对她而言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在这样的情形下,她的身体究竟还能否撑得住呢。
“我究竟该怎么办?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这时,医生再次拿起笔书写着,随后递给程霖阅览。
让他去找耳鼻喉科做检查,而之前那个谢卫国主任医师此时正在院长办公室里面,似乎正在和院长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程霖站在原地,心中纠结万分。
他在思考,自己到底应该先去寻找母亲呢?
还是先去接受检查呢?
如果他选择先去找母亲,那么他失聪的事实很可能会被发现。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也担心这个消息会给她带来巨大的打击。
然而,如果他选择去做检查,那么母亲就会独自一人留在太平间里。
这样一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不孝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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