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明奚瞳孔一缩,赶忙闪身从衣架上抓过自己的衣物掩住胸前的美好,并躲到浴桶后蹲下,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浑蛋,滚出去!”
女帝陛下又惊又怒,她万难想到徐安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且能瞒过满船的侍卫进入她的舱室。
最可恨的是,这厮竟如此无礼,就这么直接闯进来,几乎将她全身都“偷看”了一遍...
还赞我身材好?
朕身材好,关你何事?
炎明奚心怒着,阴狠地盯着他看,两眼冒火。
徐安却笑意盈盈道:“我要是不滚,你是不是要喊侍卫?”
炎明奚冷哼,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大喊道:“来人,护...”
她本想喊一句“护驾”,但瞬间想到了什么,又及时止住。
但话声落地,门外却没有丝毫回音传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众多龙骑卫似乎听不到一样,既不见回复,也不见破门而入,令女帝陛下幡然错愕。
徐安却笑道:“你肯定很意外你的侍卫为什么不进来...”
但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一声惊呼打断:“嗯?凤涎香...不好...”
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没多久,舱室的门被猛然踢开。
桑槐一脸肃然地出现在门口,手中一柄短剑,冲进来后,冷视着屏风后徐安的身影,道:“谁?给我出来!若敢伤害里面之人半分,我药王谷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她搬出了自己师门的名头,似有震慑的意思。
不得不说的是,药王谷的威名,在大燕是丝毫不亚于林氏。
桑槐如此“震慑”,按理说,足以令一般匪贼忌惮投降。
但她不得而知的是,屏风后之人却不在此列。
徐安像是预料到桑槐必会出现,轻笑一声:“好。”
而虽说“好”,他却不是现身投降,而是快速冲向炎明奚,将之抱住怀中,并挡在身前做护盾。
在此间隙,女帝陛下倒也已经穿好了衣物,但被徐安挟持在身前,不禁惊叫:“浑蛋,你...你放开我...桑槐,杀了他...”
她从未被人如此粗鲁地对待过,羞怒难当,此时俨然忘记了自己的性命还在徐安手中捏着,扬言要桑槐杀人。
徐安一手锁着她的喉咙,缓缓走出屏风,浅笑道:“药王韩思淼的高徒,大燕桑家庶出之女,单名一个“槐”字,可有说错?”
桑槐一愣,目光落在他身上,既惊于挟持女帝之人竟是徐安,又惊于徐安知晓了她的身份。
迟疑了几秒后,眼神一冷,道:“是你这个狗官?哼,识趣的,赶紧放了陛下,否则,你也插翅难逃!我必杀你!”
徐安听了也是一愣,却似乎抓错了桑槐这话的重点,眉头一皱之间,讶然道:“陛下?什么意思?”
桑槐冷哼,“哼,你挟持之人便是我大燕陛下,她本是女儿身,只是从未表露!陛下一直都活着,只是朝中奸逆当道,意图不轨,公然发布她的死讯而已!你还不放手?”
徐安震惊,身躯一颤,掐住炎明奚的手一松,刚想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桑槐的脸色一沉,趁着徐安愣神之际,手中短剑一抬,就要掷出。
而炎明奚见状,似有领悟一般,奋力挣扎之际,脑袋往旁边一扭,露出了徐安的脖颈...
主仆二人眼神交流的刹那,隐有默契,竟是以暴露炎明奚身份为契机,使徐安震惊愣神之时伺机对他突兀出手。
桑槐拜药王为师,不仅医术超群,善于用毒,在岛上素有“小医仙”之名,本身的武艺就不弱。
若让她有机会出手,如今近距离的一剑,徐安怕是不死也得重伤。
但奇妙的是...桑槐的手中剑还未及出手,脖子上就蓦然多了一柄钢刀。
伴随着冷冷的话语声:“别动!再动一个手指头,便让你人头落地!小医仙想试试吗?庞某练的是快刀,自问可在你出手前,割下你的头颅!也别想着下毒,我二人既摸清你的身份,又怎会没有防备?”
桑槐脸色巨变,整个人宛如铸铅似的,莫敢再动分毫。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设计转移徐安注意力的同时,自己也已疏于警惕,被庞奇摸到了身后。
而她早该想到,这一路从神月岛而来,徐安与庞奇都是形影不离。
徐安在此,庞奇又怎会不在?
她在设计反制的同时,却也已落入了被反制中。
“你...”
桑槐侧着头,眼角瞥着身后的庞奇,说不出话来。
庞奇冷笑,出手点中她周身三处穴道,并用手上带来的绳索将之捆住后,才道:“小医仙不必紧张,我们不为杀人而来,只想问两个问题就走。凤涎香的作用足以挡住门外那些侍卫一个时辰,在此期间,你要是能老实点,自然不会有事。”
桑槐被束缚住,惊道:“你们怎会有特制的凤涎香之毒?林氏给的?”
庞奇并未正面回复,笑道:“你猜?”
事实上,此毒却是骆姿给的。
在前往燕京的一天一夜行程中,徐安早已逼迫骆姿承认她会配置凤涎香的事实,并从她身上得到了一些,此时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桑槐自幼尝百草,早已百毒不侵,自身不受幻境影响,但门外的侍卫可没那么好运。
桑槐发现这层甲板舱室中有凤涎香的毒烟后,急于确认炎明奚的安危,而忽略了一些事情。
若她在进门之前,能事先唤醒门外的侍卫,那么徐安二人想轻易控制局面倒也不易,只是小医仙还是太紧张女帝陛下的安危,而有所疏漏。
“你们想问什么?”
炎明奚和桑槐几乎同时开口道。
徐安笑着,松开炎明奚,道:“很简单。本官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杀害了你们少帝!林氏与司徒虎都对我声称与此事无关,换言之,少帝可能存在另一个敌人,我想知道他是谁。你是少帝身边的心腹密使,持少帝信物,可别说你不知道。”
女帝陛下不会武艺,倒也不用过多针对。
而徐安能如此说话,便说明他并未将刚才桑槐喊的那句“陛下”当回事儿,权当是桑槐为了让他露出破绽而杜撰出来的。
炎明奚退后几步,冷视道:“你要知道这些作甚?你是大乾御史,大燕之事本与你无关。”
徐安没有明说,淡然一句:“你就当我好奇心重,偏偏就想多管闲事!怎么?密使大人不想说?”
听此。
炎明奚微微发愣,脸色变幻了几下,心中似有权衡。
顿了顿后,才回道:“好奇害死猫,这道理你不懂?”
徐安摆了摆衣袖:“懂,但我不是猫。直说吧!”
炎明奚又迟疑了片刻,而后宛若在心中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般,道:“好,既然你想死,朕也不拦着你!桑槐说得没错,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大燕少帝,我是女儿身。只是父皇从我出生那一天起,就把我当成男子在养。至于父皇为何这么做,你应该知道。”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在绝大数人的眼里,朕乃男子!但你们大乾皇帝知道我的身份,在乾都之时,我已和他明说。这一路而来,朕生死与否,你是清楚的!而朝中传出的死讯,定是司徒虎与林氏放出来的!你被他们骗了,朕的心腹大患除了司徒虎,就仅有林氏,不存在另外一方!”
“朕与阿筱私交甚好,早将秘密告知于她。本意是想以她为桥梁,化解与林氏的矛盾,让林氏归安朝廷,助朕从司徒虎手中夺回大权。殊不知,在回朝途中,林筱在收到卧龙谷的一封信件后,便开始表现异常。”
“林氏恐有弑君之心,朕便授意桑槐留下了她,暗中偷偷渡海回宫。之后遇到海盗突袭,路上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而这些海盗不用多想,就是林氏门人所扮!你并非愚笨,难道看不出来?”
徐安愕然道:“你说什么?你真是大燕少帝,女扮男装?”
炎明奚既然已把话挑明,倒也不再顾忌,冷声道:“你不相信?”
说着,便回身走到床前,翻开席子,从床板的暗格中取出一份卷宗,并当着徐安的面打开,道:“你身为大乾御史,自有眼界,对我大燕国是有些了解的。不难看出这遗诏上的皇室族徽吧?”
“这是父皇驾崩前给朕留下的密卷,说...只能在社稷危难关头方可打开!卷中记录了一个宝藏的位置,得此宝藏,可助我力挽狂澜,重夺帝位!这份密卷本留在父皇的陵寝中,从渔船上下来后,朕与桑槐潜入皇陵将之取了出来!”
“先帝陵寝内机关重重,设一百零八道防盗墓机关,若非有舆图指示,神仙也难以进去。而皇陵的机关舆图,除帝君之外,再无人知晓!我若只是少帝密使,如何能得到此密卷?少帝信物可交予密使之手,但皇陵舆图断不可能透露给第三人!你还有何质疑?”
徐安凝重道:“这...但你如此大胆,竟不惜屈尊降贵,以一介帝君的身份扮成太监,潜入外邦密会我朝陛下?”
言下之意,他似乎已信了大半。
炎明奚道:“若非万不得已,你以为朕愿意如此?司徒虎把持朝政多年,并没有按照父皇的遗命,如期交出大权。宫中、朝中都是他的眼线,就连朕的龙骑卫都已被他渗透。身边无人可信之下,朕只能亲自冒险。这有何稀奇?”
“所以...在你的死讯没有传出之前,你与我朝陛下达成了某种协议。想借我大乾水师与你里应外合,围剿司徒虎?”
“是!但朕留在宫中的替身怕是暴露了,以至于司徒虎提前预知了朕的谋划,因而公布朕暴毙而亡的消息。如此一来,消息传到大乾皇帝耳中,大乾皇帝认为朕已死无法兑现承诺,继而改变策略,不再出兵来燕。”
徐安深思了些许,说道:“好。且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此番出海,是为了寻找你父皇留下的宝藏?但你既然未死,为何不返回宫中,揭穿林氏和司徒虎的阴谋?”
炎明奚冷笑道:“徐安,你是在故意嘲笑朕吗?以你的缜密,不可能想不到背后的原因!林氏传出朕的死讯,却迟迟不肯举行葬礼,便是有意引朕出现。朕若贸然回宫,那便是自投罗网!”
徐安眼色一展,笑了笑,道:“嗯,看来你还是知道轻重的,没传闻说的那般浅薄、无用。”
令炎明奚油然一怒:“你...”
“行了,废话就少说吧。既然你坦诚,本官倒也省得拐弯抹角。大燕朝局已定,你炎氏再无翻身的可能,注定要做林氏和司徒虎的傀儡。而你...要是明智的话,就别找什么宝藏了。躲去药王岛,或许还能明哲保身。”
“哼!妄想!即便是死,朕也不做傀儡!”
“你想怎样?”
闻言。
炎明奚沉默了片刻,稍显迟疑后,才回道:“朕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飞黄腾达,位极人臣的机会!”
徐安听了,蓦然大感兴趣的样子,“哦?燕帝陛下这么看得起我徐安?你要给我什么机会?”
“哼!朕虽不齿你的作风,但深知你颇具才华,倒也想给你一个契机!你归附我大燕吧,朕允你相国之位,只屈居朕一人之下。但作为回报,你需要帮朕除去林氏和司徒虎!首先要做的,就是返回大乾说动萧无忌按时出兵助我。你可愿意?”
“燕帝陛下这是在策反本官吗?”
“是,你爱怎么说都行。策反也罢,利诱也行,直说愿不愿意!”
“燕国宰相...这位置听起来倒是很吸引人,但即便我能助你成功,燕国内乱得以平息,国力也必会大受折损。与其做一介孱弱小国的权相,我位居大乾台府两院监察使,不说身居高位,却也权势不低。你的筹码显然还不够啊...万一你平乱不成,自己先死了,怎么办?”
“你若是担心朕无法兑现诺言,那就大可不必!实话和你说了吧,父皇留下的离岛密藏中不仅有金银无数,更藏有一件足以定鼎乾坤的神物。朕只要得到此物,定能横扫天下!”
“神物?”
徐安淡笑着,眼中闪过质疑,“什么神物那么厉害?密卷拿来我看看!”
炎明奚道:“密卷可以给你看,但你必须先答应朕...”
徐安却趁她说话的间隙,蓦然抢过了她手中的密卷。
令女帝陛下色变道:“你干什么?还给朕...”
说着,便要冲过来抢,却被庞奇闪身拦住。
徐安打开密卷一看,原本还是满脸笑意的样子,但随着越往后看,神色越发沉重。
顿了顿后,快速将手中密卷一合,开始沉默起来。
半晌后,才道:“本官需要时间考虑,这份密卷暂归我拿着。为我俩准备一处舱室,明日之前我给你答复。”
这样回答不仅令炎明奚顿感意外,就连庞奇也是一愕。
这卷宗中到底写了什么,竟让大人的立场有所动摇?
说完话,徐安没有迟疑,对庞奇说道:“放了他们,随我来。”
而后,便迈步离开了舱室。
庞奇解开桑槐身上的束缚后,也随之离开。
二人走回。
桑槐立马走到炎明奚身边,焦急道:“陛下,先帝密卷如此重要之物,怎能交给徐安?一看便知徐安绝非有意投诚,我去抢回来!”
炎明奚却把她拉住,道:“不必!离岛险恶,且宝藏藏于水下百米处,你我此来...并无绝对把握能拿到宝藏。但若加上徐安二人,或许机会就更大些。而徐安看了密卷之后,必会跟随我们前往离岛。”
“陛下是故意将密卷给他看?”
“是。朕若非有意,岂会自曝密卷的存在?”
“可陛下因何笃定徐安会感兴趣?”
“他会!只因密卷中提到了一个他很感兴趣的人!”
(/20809/20809323/1010071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