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宫馆的花园里,两人隔空对望。
“香烟里含有大量的尼古丁,燃烧时含有的一氧化碳跟氰化物,会对呼吸供氧循环产生破坏,香烟里的苯、多环芳烃、亚硝酸盐、多种重金属都有致癌风险,”
沈漾看着战妄脚边散落的一地的烟头,忍不住开口。
“明知道不好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还有那么人去做?”
战妄语气低落,看了沈漾一眼后,视线放空在远处。
沈漾停在战妄左边的另一个花坛边,两人中间隔着三两步的距离。
脑海里突然想起五年前,在陆靳笙婚礼上,战妄的妈妈跪求战妄不要开那一枪的情景!
当时的他也知道,如果他开了那一枪之后,战家包括战氏还有他,将会有怎样的后果!
可他,还是开了那一枪!
当他知道他怀孕的消息后,他明知道不好,他还是不顾一切的越狱想见她!
是啊。
明知道不好的事情,却还要拼命去做。
“就算是这样,也尽量少抽一点,就算是为了关心你的亲人,”
想起过往,沈漾淡淡的语气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她双手撑在花坛上,微微仰头望着天空。
也许是感受到了战妄情绪上的低落,也许是他没有像从前那般对她动手动脚。
沈漾发现此时的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甚至安慰他。
“心疼我?”
听到战妄突然这一句,沈漾偏头看他:“。。。。”
看着战妄刚从烟盒里又抖出来一根香烟,沈漾从口袋里摸出她出门前女儿塞给她的一块糖果。
“给,”
沈漾把糖果递给战妄。
沈漾见战妄只是盯着她看没有接,走到他面前把糖果放进他手里。
从前的战妄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存在。
就连去洗手间,都会有人跟着陪同。
可是现在,他出来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找他。
人都是现实的。
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
战妄进监狱五年,战家没有沦落到众人落井下石分肉割食的地步,已经算不错了。
“如果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去医院的走廊坐坐,你会发现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沈漾说完,把他的香烟收回烟盒里还给他。
两人近距离的四目相对,战妄明显怔了一下。
紧接着,战妄突然又笑了一下。
只是这笑容太勉强,夹带几分自嘲。
他说:“你信不信,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话,”
沈漾心里莫名一阵潮湿,然后别开视线。
“他们只会骂我混蛋,骂我是讨债鬼,骂我连大哥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以前我不买账,现在想想,他们骂我的每一句都没错,错的是我!”
听着战妄自嘲又无力的声音,沈漾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从前的战妄是那么那么的骄傲,骄傲到即使被人误会,他也从不屑去解释什么。
她努力组织了半天语言,然后开口:“也许,只是他们爱你太深,对你恨铁不成钢呢?”
沈漾再回头看战妄,战妄又笑了下。
他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安慰人?”
看着战妄把糖果剥开放进嘴里,沈漾看着他说:“虎父无犬子,你父母这么优秀,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
战妄:“你相信我能做的到吗?”
“我信!”
沈漾坚定的语气回应他。
战妄有他刻进骨子里的骄傲,有别人身上没有的偏执,有超高的智商跟学历,还有唾手可得的人脉资源。
只要他愿意去做,他就一定能成功。
这一点,她从来都坚信。
就在这时,江北抱着猫过来说里面马上散场了,战妄站直了身身体,整理了下身上衣服准备离开。
他看着沈漾的眼睛,清了清嗓子,他说:“谢谢,糖果很甜,”
目光一刹那的缠绕,沈漾快速收回。
战妄转身离开。
看着战妄大步离开的背影,沈漾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希望他能振作起来,能拿回战氏的经营权,让战家重回巅峰。
希望他能做回曾经那个,又疯又坏又开心的豪门少爷。
等战家大少爷康复后跟家人见面,他不仅有父母,还有哥哥,她相信他会越来越好。
“沈漾,”
听到身后宫轶叫她,沈漾赶紧回头。
“你哥喝多了,被我五哥六哥送楼上休息了,”
听到宫轶说她哥今晚不走了,沈漾犹豫着开口:“那行,我自己先回去,”
宫轶拉着沈漾不让走:“沈漾你也留下来,他们都去我三哥楼里闹洞房了,我们去看看,”
“宫轶,明天我早班还得去医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等陆柠不忙了,你们都去我家吃饭,”
沈漾跟大家打了招呼,离开宫馆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十一点了。
同一时间,战家老宅。
车停在大门口,战妄步行进来。
因为家里要重新装修,到处堆放着拆下来的装修垃圾。
加上多处线路已拆,整个老宅黑漆漆的。
战妄一路进来,如同行走在废墟之上。
一直走到主楼前面,才终于有了亮光。
客厅里,战妄的父母一人一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铺满了装修图纸。
两人一人端着一碗面,一边吃一边商量着,怎样装修才能更省钱。
“老公,这家装修公司给的报价太高了,我们再换一家,”
“听能省就省,阿妄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老公,阿妄以后还得进公司,我想着虽然王董的女儿满月酒没邀请我们,但是我还是去一趟吧,你抹不开面子你就别去了,我把礼金出了我就回来,”
...
战妄手握紧客厅门的门把手,就这样怔怔的站在门口。
远远的看着他的父母吃着最普通的面条,一遍遍商量最省钱的装修方案,忍着心里的委屈还想着去给他以后的人生铺路...
当他看着他妈妈说着说着开始哭的时候,战妄不忍再看下去。
他红着眼尾转身大步离开。
“给我根烟,”
战妄打开车门上了车,伸手接了江北递过来的烟盒。
他抖了好几下才抖出一根烟点上,开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他坐在副驾驶位子上,车门敞开着,他眼尾潮湿,陷入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妄拿起手机,点开‘小寡妇’的微信聊天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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