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宫里面多了个太监。
柔太嫔想要合情合理合法的将程虎留在身边,我人美心善自然得帮她一把喽。
等两人昏死过去,这动静也闹大了。
在宫人闻讯赶到前,我和杨桃先一步离开。
一路上,杨桃都红着眼沉默不语。
攥在一起的手,指尖捏的苍白。
肩膀微微时不时的一阵颤抖,似乎在强行压抑着情绪。
“后悔吗?”我忍不住开口,“可这些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杨桃停下脚步,怔了怔。
缓缓转身后,已泪流满面。
“早知道她根本不曾记挂我和父亲,我万不会千里迢迢来京城寻她了。”杨桃颤声抽泣,“父亲的身体,都是累垮的!可是她不值得……不值得!”
杨桃蹲下身,抱头痛哭。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羡慕别家的孩子有娘亲,若不是我日日缠着父亲要娘亲,他怎么会抛弃一切带着我背井离乡?或许父亲早就知道母亲不爱我们,只不过……只不过是想要成全我的思母之情!”
一时间,我的鼻子微微发酸。
错的不是杨桃也不是她的父亲,而她那个薄情寡义的母亲。
可我与柔太嫔之间必定水火不容,早晚她会死在我的手上。
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我都成了杨桃的弑母仇人。
若她想为母报仇,我不会心慈手软。
“王妃!”
忽然,杨桃跪下。
“杀了她!”
“什么?”
我眯起眼,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杨桃。
“杀了柔太嫔!”
杨桃仰着头,眼神坚定。
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涸。
“于公,她犯下了谋害王妃的大罪。于私,她公然侮辱了我的生父。无论是公是私,她都罪无可赦,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刚说到这,杨桃忽然拔下锋利的银簪。
面对着有可能到来的危险,我不进不退神色如常。
但心里却下定了决心,若是杨桃意欲行刺,我会让她永不超生。
可杨桃却将银簪扎向自己,硬生生的在腿上剜下一块肉。
连皮带肉,巴掌大小,深可见骨。
顷刻间,鲜血便染红了襦裙。
"剔骨归父,削肉还母!这块肉,便算是对她生育之恩的微薄回报!"
这位姑娘,心中已蓄满了决绝。
她对柔太嫔的情感,并非深厚如海的母爱,而是难以割舍的执念。
如今她的心已然死去,那份执念也随之烟消云散。
“回冷宫!”
……
莲姐以她特有的麻利和果断处理了杨桃的伤口,然而杨桃仍旧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在这混沌的梦境中,她不断地呼唤着“爹爹”,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无助。
“主子,杨桃开始发热了。”
莲姐的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慈嫔送的那瓶药能用吗?”
“已经用过了,但恐怕还不够。”莲姐的面色更加凝重,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杨桃的伤口太深太大,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感染的风险。这孩子,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呢?”
我没有说话,但明白杨桃是给我表忠心。
可我最擅洞悉人心,早看出她对柔太嫔的恨意不是造假。
“我去给杨桃求药!”
莲姐匆匆行礼后,大步走向大门。
"站住!"我紧盯着莲姐的背影,眉头紧锁。"你想寻死吗?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冷宫,只要你从这里踏出一步,他们便会找个由头将你杖杀。"
"主子!"
莲姐迅速转身,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眼底泛着红意。
"是奴才疏忽了,请主子降罪。"
我轻叹一声,放缓了语气。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先别急。杨桃我们必须要救,同时也得保住自己的性命。"
刚说到,一阵阴风呼啸而过。
我缓缓抬起手,一张纸人落入掌心。
将纸人收好,我拿出匕首。
“主子您……”
莲姐似乎意识到什么,惊呼一声便冲过来。
可我先一步撸起袖子,狠狠的划开一道伤口。
“现在可以去了!”我微微扬起嘴角,任由鲜血涌出。“没人会在乎一个奴才的死活,但一个即将重新获得皇帝宠爱的妃子,她的性命,却是无人敢轻易怠慢的。”
“主子,我替杨桃谢谢您!”
莲姐对我磕了一个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推开冷宫的门。
“救命,小主受伤了!”
莲姐是聪明人,知道大喊大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这样,她就不会悄无声息消失。
不一会,霍骁便赶来了。
站在冷宫前顿足了片刻,这才下定决心般的踏进来。
霍骁一直拎着袍摆,怕是沾染了脏污一般
等看到卷缩在塌上却只盖着一件外衫的我,霍骁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怎么连条被褥都没有?”
呵!
怎么这狗皇帝从来没有来过冷宫吗?
冷宫里弃妃的待遇不也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吗!
“皇上!”莲姐扑通一声跪下,“别说是被褥,就连碳火都没有。咱们来的这些日子,每日只有一个发馊的馒头和一碗潲水。主子心疼奴才,和奴才们分食。我们家主子就是因为饿着肚子视眼昏花,这才体力不支摔倒后不慎被防身的匕首割伤的。”
莲姐的哭诉,可谓是滴水不漏。
霍骁闻言,狠狠瞪向李公公。
"皇上,冷宫事务历来由皇后娘娘主理。按照规矩,即便是被禁足的嫔妃,每日至少也应有两顿膳食。然而乾妃娘娘她......奴才失言了,奴才罪该万死!"
李公公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是不是因为小主被贬为庶人的缘故,皇后娘娘才在膳食上稍加惩戒?只是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简陋,甚至比最低等奴才的住处还要寒酸啊。"
李公公低着头,余光却试探性的望向霍骁。
“她就算是个庶人也曾是朕的女人!对待朕的女人都这般的心狠手辣,对待奴才岂不是更冷血无情?御医呢?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来治伤!”
御医们给我清洗、上药、包扎。
其间我紧紧的握住霍骁的手,纵使痛到浑身颤抖,也咬着唇隐忍不发。
泪眼盈盈的可怜模样,引得霍骁一阵阵的心疼。
“皇上,妾身没事!”
待到御医离开,我柔声安抚。
“你是不是怨朕?”霍骁皱眉,“可你闯了那么大的祸,朕能保全你的性命已属不易了。”
“皇上依旧认为那些事是妾身做的?”
“总不能是太嫔和皇后一起冤枉你吧?”
哼!
霍骁看似心疼我,不过是对纸人的身子食髓知味。
一旦厌倦了,怕是立刻将我弃之如敝履。
“可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也不知道太嫔为什么要针对……”
“够了,好好在冷宫反省吧!”
霍骁撂下这句话,甩袖正欲离开。
哎!
这对母子的感情,怕是没那么容易离间。
霍骁刚准备跨出门槛,一个小太监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大概因为太过慌张的缘故,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倒是李公公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皇上面前怎敢如此冒失?”李公公低声呵斥小太监。
"陛下宽恕!是太嫔娘娘!"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柔太嫔娘娘衣冠不整的闯进了金銮殿,硬是说...硬是说她见鬼了!"
小太监说到这儿,偷偷抬眼看了看我,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和惊恐。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李公公显然看出了小太监的紧张和害怕,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催促道。
“柔太嫔说乾妃娘娘昨夜化成厉鬼找她索命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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