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借阴眼,我看到了脚步匆匆的御医们。
原本他们都风尘仆仆的跑去了凤仪殿治疗皇后,可李公公一声令下又全部折返来到了金銮殿。
鱼贯而入,熙熙攘攘。
可在把完脉之后,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齐刷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不停的抹汗。
“皇上到底怎么了?”
李公公急得脸色涨红,不停的来回走动。
“回李公公,是旧疾。”一个御医怯生生道。
“旧疾?”李公公瞬间停下脚步,“可这几日皇上的身体已明显好转,甚至已经不咳不喘不吐血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公公急忙朝殿外冲去。
不一会,便领着落云赶到了。
替霍骁把了脉,落云神情凝重。
“国师大人,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面对霍骁的时候,李公公倒是有几分真心的。
是顾及打小长大的情谊,更是因为霍骁是他的靠山。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霍骁死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可能!”落云望着面色苍白的霍骁,不断的摇头。“怎么可能?”
“哎呀我的好国师,皇上到底怎么了?”
“李公公,后宫是否发生了变故?”
落云此话一出,李公公的眉头皱得更紧。
“不亏是国师,神机妙算!”李公公作揖。
“而且乾妃娘娘还受伤了,是也不是?”
这句话,让李公公竖起大拇指满脸的心悦诚服。
“国师真乃神人!”
“乾妃娘娘天生凤命,是万年一遇的福星。所以能肉白骨,活死人。”落云说到这,停顿一下。“可若她身体有损,便无法庇佑皇上。”
这句话,让一直闭眼假寐的霍骁猛的睁开眼睛。
“皇上!”落云急忙行礼。
“所以是因为乾妃伤势过重才导致朕旧疾复发的?”
“正是!”落云连连点头,“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乾妃娘娘她是怎么受伤的?”
霍骁没有回答,而是将拳头攥得通红。
“李福!”
“奴才在!”
“传令下去!皇后处事不公、苛待嫔妃、徇私舞弊、动用私刑!数罪并罚,掌嘴一百,褫夺凤印,禁足三月!”
霍骁此言一出,李公公愣了一下,这才领旨离去。
落云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可他抬起的余光,却准确对上了阴眼,与我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扬起嘴角微微点点头,这才挪开了视线。
收起阴眼,我冷笑出声。
人性是自私的,霍骁更甚。
平安无事时,他和皇后是伉俪情深。
可一旦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甚至是生命,便是与他不共戴天的存在,哪怕对方是皇后。
若我不加重伤势削弱挡煞的能力让霍骁宠幸恢复病体,怕是今日这件事便会轻易翻篇过去。
可我想让皇后甚至整个后宫知道,我沈易安不是好惹的。
既然她们说我是狐媚惑主,那这个妖妃我还就做定了。
只不过……真的好痛。
不一会,外面响起了喧闹声。
所有的御医又从金銮殿,转移到了我的摘星殿。
但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只能指挥莲姐和宫女们给我处理伤口。
一时间,摘星殿门庭若市。
直到天黑,摘星殿依旧灯火通明。
“主子,喝药!”
莲姐一瘸一拐的走到榻前,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
“莲姐,我不是让你休息的吗?”
我想要起身,却牵扯了痛处。
见我疼到微微颤抖,莲姐急忙用软布裹住冰块,而后放在伤口处镇痛。
“主子,奴才已经上过药了。奴才挨的板子不多,不打紧的。”
说到这,莲姐压低声音。
“皇上真的是动怒了!李公公一早就在凤仪殿等着,直等到皇后醒来亲自掌嘴。皇后的脸,那叫一个肿呦。想来李公公是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的,但因为是皇上下的旨皇后敢怒不敢言。”
莲姐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便龇牙咧嘴起来。
“瞧你!”我嗔怪的瞪了莲姐一眼,“赶紧去躺着!”
“可是……”
“你若不把伤养好了,谁能来替我分忧?”
“主子把药喝完了奴才就走!”
一口气喝完苦涩的药汁,莲姐细心的帮我擦了擦嘴这才退下。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我心却忽然空落落的。
糟糕!
我好想墨北寒!
算算日子,我的信该送到了。
若京城有墨北寒的内应,若墨北寒聪明一些,他定能觉出暗潮汹涌。
想到这,我艰难的撑起身子。
画符、结印。
待到左眼嫣红,阴眼这才打开。
看到熟悉的帅旗时,我的心雀跃不已。
“将军,不可!”
等视线扩散在营帐前,我听到了一声惊呼。
那声音是……军师!
不敢多想,急忙靠近。
视线刚穿透帐门,便看到了军师和刀疤六一左一右拽住墨北寒。
“沈易安出事了!”
墨北寒一抬手,轻易的甩开了两人。
“将军,小夫人不是才来信吗?”刀疤六急忙道,“京城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传过来呀!”
“是啊!”军师点头附和。
“你们看!”
墨北寒拿出几封信,一张张的铺开。
“这是本王之前与易安的通信!易安的回信像是赌气一般,永远会比本王少一半的字。你们再看看她回京城后的这封,语气疏离、恭顺有礼!这压根不是她能写出来的话!”
在军营和墨北寒闹别扭的那几日,他不肯见我就给他写信。
没想到一来二去之下,反倒是让他摸清了我写信的规律。
也幸亏墨北寒心细如尘,否则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异样。
我的男人,就是聪明!
军师抢过信,仔细端详。
越看眉头越紧,最后拧得跟麻花一样。
“果真!”军师点了点头,“这封信将军写的是‘好’,小嫂子回了一个‘女’,当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这女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
“所以,本王必须回去看看!”墨北寒焦急了语调,“她孤身一人,没能力自保,怕鬼又怕黑。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说到这,墨北寒的眸子闪出破碎的光。
“将军!”刀疤六扯了扯墨北寒的胳膊,“去京城不应该让属下备马吗?问军医要这断肠草做甚?”
“边关去往京城至少三日,可本王怕易安她等不了。只要服下断肠草,便能濒临死亡!”
看到这,我的心脏陡然一阵紧缩。
墨北寒是想要借助身体的濒临死亡导致灵魂脱体,这样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赶到我的身边了。
“将军,你想殉情?”刀疤六大惊失色。
“不,本王只想确定她是否平安!”
墨北寒说到这,眸中的阴郁更浓。
“军医有治疗断肠草的经验和特制解药,只要让他候在旁边便能保住本王的命。给本王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足够了。没有本王,她会害怕。”
“可万一……”军师欲言又止,“大哥,你不说不喜欢小嫂子吗?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冒险?”
“本王欠她的!”
嘴硬的男人!
为了我命都豁出去了,还不肯承认喜欢我?
“好!”军师思量片刻重重的点头,而后郑重其事的跪下。“属下,誓死守护将军!”
墨北寒拍了拍军师的肩膀,毅然决然的拿起断肠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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