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宫门的一瞬间,萧竹生便瘫倒在地。
他在霍骁的皇恩授意之下,亲眼见证了霍明珠行车裂之刑。
亲眼看着自己朝夕相伴了十几年的妻子活生生的四分五裂,速度之快快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脱口。
“父亲,你没事吧?”
我假惺惺的走过去,却没有搀扶的意思。
萧竹生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突然间闪出惊恐。
那里有喷射状的嫣红,大片大片的极其的刺目。
“哦,这是母亲的血!”我漫不经心的抬手拍了拍,“刚刚走得太慢,不小心溅上的。”
“你……你到底是谁?”
萧竹生抖着嘴唇,脸上的血色尽退。
“莫非父亲也病了才说出和母亲一样的疯话来?”我扶起萧竹生,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眼睛。“皇城之内,天子脚下,请父亲……谨言慎行。女儿已经失去了母亲,可不想再失去父亲了!”
萧竹生望着我,有恐惧在瞳仁里一圈圈的扩散直到全部填满。
震颤许久,他这才哆嗦着撑起身体。
“为……为父先回府了!”
“慢着!”
我的一声低呵,让萧竹生立刻僵在原地。
一直远远跟在身后的李公公对我微微颔首后,便不耐烦的抬了抬手。
紧接着几个宫人便将一个被血浸透的麻袋,‘砰’一声丢在了萧竹生的面前。
“驸马爷……啊呸!”李公公说到这,不轻不重的掌了自己的嘴。“瞧瞧奴才,失言了不是?***都死了,还哪来的驸马!这是那罪妇的尸体,还请萧大人带走吧!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过你们夫妻间的感情我这个阉人是不会懂的!”
“有劳公公了!”
我顺手拿出一枚金锭子,塞进了李公公的手里。
“哎呀,王妃可真是客气了,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李公公嘴上这么说,可眼睛锁在金锭子上不肯挪开。
又假意推脱几番,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下。
“萧大人虽然没娶到贤妻,却生了个好女儿呀!萧大人,你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是是是,李公公说的是!”
“王妃,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李公公对我谄媚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等宫门重重的关上,萧竹生立刻从装着尸块的麻袋前跳开。
惊恐之色,仿佛下一刻霍明珠就会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父亲,那么母亲的身后事就劳烦你了!”
“这……”萧竹生一脸的惨败,“好!”
“那就请父亲亲手拼好母亲的尸体!”
“什么?”
“母亲虽是被皇上赐死的,但她好歹是一国的公主。皇上嘴上不说,但还是顾念着血缘之情的。若父亲草草处理母亲,怕是让皇上觉得父亲藐视皇族。开罪下来,怕是得跟母亲一起去呢。”
“好……好,为父知道了。”
烛火摇曳下,萧竹生的脸色白得像纸。
他一边缝着霍明珠残缺的尸体,一边干呕。
如果他不是已经将胃里的食物和胆汁都吐干净了,怕是又是一地狼藉。
霍明珠死不瞑目,眼睛瞪得滚圆。
萧竹生明显心虚害怕,只能闭着眼摸索着缝合。
一番盲人摸象的操作下来,霍明珠的双手缝错位了,后脑勺也缝到了前面。
“父亲!”
我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得萧竹生瘫坐在地。
他下意识的睁开眼,正好对上了霍明珠血淋淋的后脑勺。
“啊!”
萧竹生惨叫一声,顿时失禁。
浓烈的尿臊味,顷刻间溢满整个房间。
“父亲,你得仔细点。我可听人说了,这人埋的时候什么样子,她头七回魂的时候就什么样子。若你不怕母亲回魂夜以这副面容见你,就得将母亲全须全尾的缝好。”
“什……什么?回……回魂?”
萧竹生哆嗦着,裤裆湿得更透彻。
“难道父亲不知道吗?”我故作惊讶的掩嘴,“头七还魂夜,冤魂索命时。若你不能让母亲完整的下葬,她怕是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的。”
此言一出,萧竹生顾不得害怕。
他颤抖着拆掉线,重新缝合。
终于在三更时分,勉强缝好了霍明珠的尸体。
“女儿,缝好了!”萧竹生小心翼翼的开口,“接下来怎么办?”
“送去乱葬岗!”
“什么?既然要随意丢去乱葬岗为什么又让我缝尸体?”
“因为野狗也喜欢吃全须全尾的!”
我的这句话,让萧竹生的脸彻底变得灰败。
……
在浅水阁端坐了许久,茶都喝了十几盏,绿荷这才回来复命。
“姑娘,萧竹生已经将霍明珠的尸体送去乱葬岗了!看得出他恨极了那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野狗将她的尸体吞噬殆尽。眼中除了惊恐,还有痛快。等野狗离开之后,他还朝着残肉狠狠唾了几口。”
说到这,绿荷停顿了一下。
“完事后他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去了一家偏僻的胡同。那里住着一个二十多的寡妇,是他早年前偷偷养着的。”
“萧大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旁的莲姐冷笑,“***在世的时候看得紧,这人一死可不得可了劲的撒欢嘛。”
“姑娘,就这么便宜他吗?”
绿荷小心翼翼的望着我,试探性的问。
自然不能!
我生母的死,萧竹生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说是霍明珠直接害死了她,那么萧竹生就是间接的杀人犯。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绿荷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主子,你说皇上会不会已经怀疑你了?”
“肯定!”我淡笑。
可比起我的真实身份,他更想杀了霍明珠。
霍宜柔和霍骁的父亲,本就不是一母同胞。
他们的母亲既然争宠,就必生恩怨,对于双方的孩子自然不待见。
想来先皇在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受尽了霍明珠不少的欺压。
毕竟霍明珠被惯得无法无天了,甚至到处宣扬她若不是女儿身就是未来的天子。
别说是天子,就算是平头老百姓也忍不了。
霍骁对霍明珠这个姑姑更是不喜,否则他也不会将她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活死人。
这些年,霍骁一直在寻找机会。
寻找一个,能名正言顺将霍明珠处死的机会。
如今,总算是实现了。
所以我是不是真正的霍宜柔,他根本不在乎。
“主子,那你得万分小心!”
“莲姐,你伺候过先帝的嫔妃?”
“是!”莲姐点头。
“那你知道柔嫔吗?”
“嗯!”莲姐微微皱眉,“这个柔嫔可不得了!据说,他和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私定终身,但因为身份卑贱入不了东宫。在先帝迎娶太子妃当日她离开了京城,有人说是她嫁去外地了。可后来先帝登基几年之后,她居然变成了宫里的柔嫔。”
“她的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莲姐眯了眯眼睛,“倒是没看出什么特别,倒是她整日护甲不离手。”
所以这个柔嫔,很有可能就是杨桃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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