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吃席的村民们也觉得值。
十个盘子,八个碗,没有一个是样子货。
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吃得个个嘴边流油的同时,心里都有些为自己那一两块少得可怜的人情钱不好意思。
不过也没添加的理儿,礼金写多写少都是有来有往,有规矩讲究的。
当然,这点子不好意思实在不值一提。
没等吃进嘴里的食物正式消化,就有人开玩笑问起了孟家下一场酒席什么时候摆。
孟成林今天招待客人,喝了几杯酒,听了一箩筐好话,只觉自己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染上醉意的眼睛瞥到正在胡吃海塞的小儿子,毫不谦虚的呵呵笑着回:“快了,快了!
最迟明年八月,我家还得办场升学宴!”
要不是今年高中突然改成了三年制,说不定这升学宴今年就能办。
反正越来越觉得自己儿子们都能干不已的孟成林,压根没想过小儿子高考落榜的可能。
村民们个个顺着起哄,还有人嬉笑着点起了明年升学宴上的菜。
孟家院子里的欢笑说闹声,简直能掀翻屋顶。
孟强看着自己爹红光满面跟人放话的样子,觉得嘴里的饭都咽不下去了。
无辜躺枪、压力山大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就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吃个饭,咋话题莫名其妙就扯他身上来了。
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下了海口,要明年没考上大学,他这辈子估计都不想回村了。
丢不起那人!
冯宜家已经吃完了,正抱着因为见了太多的人,周围太热闹,兴奋得呵欠打个不停就是不肯闭上眼睛的孟宴睡觉。
咿咿呀呀哄着时,抬头瞅见满院笑脸中苦着脸的小叔子,忍不住笑着跟边上吃饭都端着碗往她她面前凑的孟盛道:“瞧瞧,小弟都快哭了!”
孟盛早看到了,不过他一点没有身为兄弟的同情怜悯,边吃边呵呵笑:“放心,满月宴还没完,客人都没走呢,要哭也不会现在哭。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可丢不起那人!”
跑去后院上厕所的孟超,出来听到外面席桌上的话,果断转身溜了。
大龄未婚男青年就不能跟酒席这两个字挨边儿,不然特定能扯他身上去。
兄弟都不靠谱,最后还是母亲陈红杏过来,下手狠狠拧了人几下,才把孟成林嘴里越来越飘的话掐断。
热热闹闹的宴席从上午十一点吃到下午两点多,客人们才开始散去。
冯宜家把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子放屋里,准备出来跟孟盛一起送客。
就见两个面生的男人站在了自己面前,还齐声道:“堂姐!”
两陌生男人看面相比自己还大。
冯宜家眨了眨眼,不知道这声堂姐从哪叫出来的?
今天满月宴来的人多,村里村外的,亲戚连着亲戚,近两百多号人,冯宜家真有些人不认识。
想着她不认识,家里其他人肯定有谁认识,她也没有一个个仔细探究打量。
所以,眼下直接懵圈了。
两男人很快自我介绍解惑。
高个儿瘦条的男人道:“堂姐,你好。
你大概不认识我,我叫庄来庆,是冯宜琼的丈夫!”
矮壮些的男人堆着满脸的笑,紧跟着接话:“堂姐,我叫庄来孝,是宜珍的丈夫。
以前是宜珍和岳父岳母做的不对,我在这里代他们跟你说声对不起!”
闻言,冯宜家才反应过来两人是谁。
没办法,当初小叔家的两闺女嫁人,村里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办酒没请客,小叔冯有文跟他儿子都没在,只小婶庄芳带着两女儿和置办的一些简单嫁妆,头一天坐着牛车去了她娘家。
说是两姑娘从她娘家那边出嫁。
后面回门也是回的那边。
然后没几天,庄芳又回来了一趟,把田地、房屋托给别人种后,就走了再没看到人。
听说是一家三口拿着两个姑娘的彩礼钱,去外面做生意去了。
至于具体去哪?没听说。
冯宜家还真是头回看到这辈子新冒出来的两个堂妹夫。
仔细打量了一番,别说,庄芳还是挺会挑的。
两人一高一矮,但都是长相周正的年轻人,身板还都挺壮实,一看就是农村里人人都喜欢的那种能吃苦耐劳的小伙子。
关键是他们滴滴转的眼睛,显示着两人并不是真的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他们性子活络,有想法,还脸皮厚。
冯宜家沉默着没接话,着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个上门的妹夫。
她跟冯家老宅的人有怨,但那怨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父亲的折腾早就淡了。
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人,原以为两边就当熟悉的陌生人不再来往了,没想到现在人又冒了出来。
高个儿的庄来庆见冯宜家不说话,从兜里掏出两个银手镯往她手里递:“堂姐,你跟宜琼是嫡嫡亲的姐妹。
宜琼以前不懂事,如今幡然悔悟,这是她知道你生了孩子后,特地买的。
只是她面皮薄,不好意思过来见你跟你道歉,就指使我过来了。”
庄来孝也从兜里掏出了块不大的银制长命锁,递到冯宜家手里:“不值什么钱,只是宜珍和我这个当姨和姨夫的对孩子的一番心意。
希望他平安长大,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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