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车子走远,孟盛才带着媳妇儿,拉着满当当的砖瓦往村里去。
老天爷似乎在年前把该下的雪一股脑都下完了,正月以来半拉月都是晴天。
山上的雪慢慢化完了,山路也干燥好走起来。
几个小时的山路,车子没用一小时,就顺顺当当的开回了村。
发动机的嗡嗡声头回在这个偏僻的深山村子里响起。
几乎引来了整个村子的村民。
孟家院子外,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崭新的三轮车,眼睛放光的盯着,窃窃私语着孟家去哪里赚了多少钱,车子多贵之类的话。
自觉跟孟盛关系还行的几个年轻人,则主动上前帮忙卸砖瓦,嘴里直接问。
“盛老二,你这车得多少钱?”
“孟盛,这车在哪里买的?可比自行车能装东西多了!”
两句问到众人心坎里的话落,原本嘈杂纷闹的场面都静了不少,边上一堆人竖着耳朵等回答。
开春马上得雇人种地、种药材,加上老宅的人都去省城赚大钱去了,孟盛也没再营造自己的穷逼人设。
笑呵呵答:“车子四五千块,以前进城时遇到一个跑长途的司机,帮了人家点忙,托人从省城买回来的。”
“四五千块!”
围观的村民里,好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个个都倒吸着冷气,眼睛瞪大,心里计算着四五千块到底有多少来着?
三十块一百斤的粮食,五分一个的鸡蛋,就算最低的四千块,也是一万多斤粮食,八万来个鸡蛋。
不少村民抠了半天手指算清楚这笔账后,心里都在惊叹。
惊叹孟家不声不响的积累了这么大一笔钱,也惊叹孟盛还是一如既往的败家。
这么大笔钱不好好存着,竟然买回来一个不当吃不当喝的铁疙瘩。
除了帮人省力气省时间外,就没啥大用。
而在这些淳朴的村民眼里,如今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和力气。
孟盛顶着大家或羡慕、或嫉妒、或鄙夷的眼神,淡定卸车干活。
冯宜家不习惯被人围观,早在停车的第一时间就进了院子。
好些天没回家,屋子、床铺、锅碗啥啥都落了一层灰,得好好收拾才能住人。
冯有才听到女儿回来,不管青天白日的就从地里飘了出来,跟在忙碌的女儿身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叨叨着废话。
“乖乖,县里好不好玩?”
“乖乖,想爹没有?”
“乖乖,这些天有没有人欺负你?”
········
冯宜家手里忙个不停,嘴里小声的仔细说着自己这十几天的见闻。
热闹的街市和各种风俗活动,好吃的食物,跟孟家人的相处,自己新添的房子店铺等等。
说完了自己的事后,又问父亲:“爹,这些天家里怎么样?”
“都好好的,安生得很。”
冯有才也没想到吓了两回人,还有镇宅看家的效果。
两院子不管白天晚上,连个敢靠近的人都没有。
答完话,飘忽的脸上又现出一抹幸灾乐祸来,笑道:“前些天你大伯回来了一趟,浑身带着伤,听说是被他几个舅子揍了一顿。
你是没瞧见,他回村时鼻青脸肿瘸着腿,身上的棉袄破了好几个大洞,整个人一副狼狈样,看得我高兴得不行。
说到这,冯有才面上的笑容又淡了些,眼露嘲讽道:“我跟你大伯当了几十年兄弟,到现在才算真正认清他。
那就是个胆小心黑的孬种,不止兄弟,就连媳妇、子女在他心里也是个屁!
不敢在村里待着,把家里的田地都租给了别人,拿了几年的租金,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就背着包袱出了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人走了没两天,你大伯娘带着儿子女儿回来,才知道家里都空了,田地都租了出去。
跟天塌了似的,哭闹了好大一场后,也带着子女走了。
一家子估计一时半会儿的都不会回来了。”
冯宜家没想到大伯一家最后闹成了这样,不过想起那藏了十几年谁也不知道的黄金首饰,也不意外。
又问:“爹,那小叔一家呢?
村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冯有才撇嘴:“冯老三没看见,估计也是亏心事做多了,怕鬼怕得不敢回村。
倒是他媳妇带着两闺女回来住了两天了。
正在准备结婚用品呢。
听说那两姑娘都定去了老三媳妇娘家那边,彩礼收得不少,过几天同时出嫁。”
三叔家两个堂妹,大的十八,小的才十六,上辈子三叔两口子很会钻营,几年后把两女儿陆续嫁去了城里。
婚后日子开始过得不咋的,处处受婆家嫌弃排挤,后面生了孩子就好过起来了,大包小裹的往村里拎东西,让好些人家都羡慕不已。
如今急匆匆出嫁,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冯宜家操心了两秒,想起以前被两人随意使唤,给两人背锅挨骂挨打的日子,果断把两个堂妹的前途扔在了脑后。
继续听他爹说村里的事。
“冯春花的男人从部队里回来了,听说升了职,要接媳妇儿、儿女去部队随军。
妇女主任和代卖点的位置马上要空下来。
陈海媳妇儿跟孟杰民的媳妇儿,这两天都在为了这个位置明争暗斗呢。
还有,村里小学开学了,陈校长媳妇儿要带孩子,被他家里人调回乡里小学教书去了。
冯春花的小姑子,初中毕业的陈文清去学校当了代课老师。”
······
两父女自顾絮叨,半点不管外面孟盛跟村里人的周旋。
直到卸完车,看热闹的人都打发走了,几个帮忙干活的小伙子被孟盛领着进屋洗手,才住嘴。
一人忙着拿吃食倒水,一鬼飘回铜钱里继续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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