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媳妇回家的孟盛,直接把父母的某些叮嘱扔到了九霄云外。
陈红杏夫妻刚出村子没多远,孟盛就开始磨刀。
还吩咐冯宜家:“媳妇儿,你去多烧些开水!”
冯宜家疑惑:“烧开水干嘛?”
孟盛抬头回得理所当然:“杀鸡、杀鸭子啊!
你多烧点水,我待会把家里的鸡鸭都杀了!”
冯宜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把家里的鸡鸭全杀了?”
孟盛边“嚓嚓”的磨刀,边肯定回道:“都杀了,腌起来。
公鸡半夜三更就开始喔喔叫,其它鸡鸭天一亮也得喂吃喂喝,不然能吵死个人。
大冬天的,我才懒得天天早起伺候它们!”
春宵苦短,温香软玉,又不缺买鸡鸭的钱,谁耐烦寒冬腊月的大清早起来伺候一群畜牲,谁是傻子。
男人这样说了,冯宜家也不是个会给自己找活干的人,不过想到婆婆临走时的话,还是有些迟疑:“不太好吧,爹娘知道了肯定得骂人!”
孟盛熟练的用手指刮试刀口,查看锋利程度,不在意的道:“骂就骂,反正又不少块肉。大不了等他们回来时,照着数量买些鸡鸭回来充数。
出去十天半月的,不信他们还能记得家里的鸡鸭长啥样。”
丈夫主意已定,冯宜家不再多说,颠颠的跑去烧水去了。
两人通力合作,抹脖子,烫拔毛,开肠破肚,洗涮腌制,二三十只鸡鸭到了晚上,全赤条条跟屋檐上倒吊下来的一条条猪肉做了伴。
底下灶洞里,新鲜的柏树枝燃烧着,浓浓的带着特殊香味的烟雾,便在肉林里腾挪袅绕,把白皙红润的肉渐渐熏成蜡黄。
冯有才休息了一天,从地里飘出来找闺女,就见到了烟熏火燎中,挂着的密密麻麻的肉。
忍不住边转着圈的看,边咂舌:“啧,啧,看来现在生活是真的好了,以前白水镇里的地主家过年都没这肉多!”
话落,还犯了岁数大的人的通病,飘在冯宜家旁边忆起了当年。
“我活了二十多年,过得最富足的年,家里灶上也只挂了一个猪头,四只猪蹄。
那还是你四岁的时候,我去山里设陷阱抓了头野猪,把值钱的部位卖了,卖不上价的才留着熏了过年。
其他时候,能有两三斤肉就算肥年了。
特别是没结婚之前,父母身体不好,我们几个小子吃得又多,偶尔在山里寻摸点东西都得换钱换粮食。
家里穷得常常一碗咸菜肉能从大年三十吃到正月十五。
来客时就摆桌上,客人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也不会放开了吃,顶多夹上一两片尝尝味。
等客人走了,剩下的肉就收起来,下次其他人来时,热热继续摆上桌。
等到过完年,有剩下的我们才能分一口,没剩下的就只能闻闻味儿。”
说着话,他的两只眼睛还直直的盯着猪肉瞧,喉头下意识滚动。
显见也馋了。
那样子让冯宜家想起了自己做鬼时看得到吃不着的感觉,忍不住心疼又心酸。
冯有才瞧见女儿的眼神,只觉比吃到肉都满足,伸手虚抚了抚她的头顶,笑道:“傻孩子,小乖不缺肉吃,比爹自己能吃到肉都让我高兴。”
一句话让本来心里就酸涩不已的冯宜家直接红了眼。
冯有才喜欢女儿把自己放心上,但不喜欢她不开心,眼见人要哭鼻子,使了眼色给边上的孟盛,让他哄人,然后自己快速溜了。
孟盛目送神出鬼没的岳丈消失,上前两步温柔的把人搂怀里,温声道:“千万别哭,你看你一红眼睛,把咱爹都吓跑了!”
然后,眼珠子一转,道:“要不我们再去山里好好瞧瞧老道士留下的书籍?
看看里面有没有能帮到爹的法子。”
他虽然动机有些不纯,但绝对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岳父好。
冯宜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压抑难受的情绪很快过去,点头同意了孟盛的提议,仰起脸跟他讨论起去山里的事情。
“那里离村子有些远,当天赶不回来。
家里没个人,还有这么大一堆肉,我们都不在家,别回头让人搬得干干净净,啥都不剩!”
穷乡僻壤出刁民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别看村里大多人家都沾亲带故,但也不妨碍时不时就有人嚷着家里少了鸡鸭、粮食或钱财。
孟盛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我们这两日加紧把肉熏干水汽,不怕坏了就收起来藏好,再让隔壁陈家帮看着院子,到时给点钱或者东西就行。”
家里不止明面上的肉,私底下还藏了不少东西,冯宜家闻言仍然有些不放心,闭着眼认真回想了一下上次被父亲带着走过的路。
半晌后,道:“我记得进去那里的道,到时再让我爹在家里看着点。
如果出了事,至少知道是谁动的手,东西去了哪里,找起来也容易!”
加了层 保险,保证万无一失,孟盛自然点头,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茅草屋顶的厨房里,翻滚的浓烟就没停过。
精力旺盛的孟盛,夜里折腾媳妇儿享受自己福利的同时,还得起来好几次给灶里填树枝。
这里虽然不是以寒冷着称的东北,但山里的冬日下起雪来,也常常能积起半尺多深。
一旦积雪遮盖了原本的地形地貌,再进山危险就比平时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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