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回门宴落幕,隔壁的杀猪宴也吃完了。
请来的杀猪匠得知孟家要卖多出来的猪,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陈红杏以较低的价格包圆了。
虽然少卖了点钱,但不用赶着猪走几十里山路省了不少事。
这项大事解决,其它事人少也能慢慢干,孟玲夫妻和孟超忙着进城做生意,孟强急着回学校上课 ,几人吃完午饭过后,跟张大夫他们前后脚赶去了县里。
热闹了几天的院子又变得安静起来。
天上勤快了几天的太阳也开始躲起了懒。
上午还艳阳高照的天,半下午就开始变得阴沉沉的。
山间呼啸的寒风刮得光秃秃的树枝吱呀作响,屋檐上的茅草打着旋的乱飞。
气温也陡然降了许多。
傍晚,孟家堂屋里燃起了火盆。
火盆边上,陈红杏用扫盲班学到的几个字,连蒙带猜辨认着这次婚礼礼薄上的名字和礼金。
边看边跟冯宜家和孟盛吐槽:“老宅那边,你们大伯送了五块钱,老爷子老太太啥都没送,一家子跟纯粹的客人似的就过来吃了顿饭。
以后他们要有啥事,咱们家就跟着这例子走。”
说着话还瞪了眼边上的孟成林,愤愤道:“亏大了,老大家孩子生得早。
不说姑娘相看这种小场面,光是娶媳妇儿的酒席都办了好几回。
哪回你们爹都颠颠的把人家的事当自己家的事办。
不用他们吱声,拉着我主动过去忙前忙后。
轮到我们家倒好,就礼钱回来了,人不去请,影子都没见来一个!”
孟成林因为父母兄弟被媳妇儿说,也不是一回两回,闷头无言继续烤自己的火。
孟盛眼珠子转了转,拉了拉父亲的胳膊,拱火道:“几个堂哥结婚,爷奶都给置办了东西。
轮到我啥都没有。
爹,你说你会不会不是爷奶亲生的?
不然同样都是亲孙子,怎么完全两种待遇?”
孟成林觉得儿子越大越扎心,抬头瞪了人一眼,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仿佛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又把头低了下去。
陈红杏在边上嗤笑回道:“你爹绝对是你爷奶亲生的,听你们外婆说,当年你爹出生时,她还帮着去喊了接生婆。
你不受待见除了明面上欠了一屁股债外,还跟我这个当娘的有关。
谁叫你外公没得早,你外婆就我这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又生了场病没了。
嫁给你爹时,没有娘家帮衬不说,仅剩的家当还都填了药窟窿。
净人一个进门,哪里比得上你爷奶看中的那些嫁妆丰厚、娘家得力的姑娘们?
他们看不上我,又不缺孙子,当然对我肚子爬出来的你们也疼不到哪里去!”
孟盛吃了点陈年老瓜,也歇了挑拨父亲跟老宅那边关系的心,没再说话。
孟成林一如既往的沉默。
陈红杏巴巴一顿说,话落就把这事扔到了九霄云外,继续跟冯宜家说起了她那两个叔伯家。
“冯有为和冯有文都送的五毛钱,这是拿我们当普通村人的意思。
两个黑心烂肺的可没把你当亲侄女。
宜家啊,以后咱跟他们就只五毛钱的面子情了!”
冯宜家点头又摇头:“我知道,不过不止五毛,大伯家还欠我五千块钱呢。
迟早我得把钱要回来!”
把冯家大房几口人称斤论两卖了都凑不够五千块钱,陈红杏知道点后世的情况,也不觉得她能收回那么大笔钱,确定儿媳妇不会脑子拎不清的想着娘家就成。
颔首后,又重起话头:“没想到大伯娘远在省城,还托张大夫带了五块钱礼钱回来。
他们如今一老一小靠着别人生活,过得肯定不容易。
这五块钱我没收,让张大夫带回去了!”
话落,看着孟盛和冯宜家两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孟成林只以为媳妇儿叹气还钱是心善怜惜老幼,只孟盛知道,她是心情复杂不想再跟那家人有牵扯。
说完几家糟心的,陈红杏又拿出了一叠红包道:“这些红包都是老大从县里带回来的。
老二仔细看看,估计都是你在外面认识的人。
红包我没拆,你自己好好记着数目名字,别搞混了。
回头去县里请人家吃顿饭,后面人家家里有事也得打听着点,把礼还上!”
“知道了!”
孟盛答着话,接过红包,跟冯宜家边拆边看。
肖哥包了二十,葛小兵十块,上次跟着过来打猎的其他几人一人五块。
干货店的几个员工也包了三五块不等的红包,这些都算正常。
不正常的是其中一个写了杨铁军名字的,里面足足包了二百块钱。
一个大大的红包被撑得鼓鼓囊囊。
一家人瞧着拆出来的崭新的一叠十元大钞,面面相觑。
如今五块钱都算大礼了,二百块钱那不是一般的送礼,那是娶媳妇送嫁妆才有的金额。
沉默的孟成林这回张了嘴,皱着眉问:“谁送的?这么多!”
孟盛想了想回:“张铁军,应该是宜家娘后面嫁的男人!”
一句话,屋里瞬间安静了,个个觑着冯宜家的脸色不敢吭声。
冯宜家看了看桌上的钱,又看了看一家子小心翼翼地样子,心里无波无澜的把钱重新塞回了信封,递给孟盛,道:“啥时候去县里,把红包交给大哥,让他还回去吧。
小时候没用着他们的钱,如今大了也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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