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天收了近千斤干货,隔天孟盛就找了牛车往外送。
为免自家被村里人疑心从他们头上赚了多少钱,好心一场最后变成人人埋怨。
他还拦着父母,不让他们帮忙赶车,而是找了几个在村里说得上话的人跟着去县城。
临到地方时,提前找机会跟店里的员工通了气,让他们配合着演了一场戏。
等转天从县里回来,村里人个个都觉得他跟孟成良几人不同,是个不为个人私利有点好事就念着乡里乡亲的好人。
折腾一番,冯宜家跟孟盛两人的名声好了,村里原先按部就班一日复一日过着的人,也有些心思活络起来。
逐利是人的天性,前面几十年的政策在这天性上套了重重枷锁。
一旦人们看到身边有人突破枷锁,那么他们跟风而出只是迟早的事。
孟盛忙完这一茬,还没在冯宜家面前晃以解相思之苦,就被父母安排着交公粮。
如今交公粮虽然都以家庭为单位,但粮站收粮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
所以交公粮的通知一下来,村里人差不多都一起行动。
牛车骡车这时家家都得用,不好借,独轮车、架子车便都上了场。
孟盛家里近五亩地,要交五百来斤粮。
他没让父母吭哧吭哧的推车走几十里山路运粮,而是自己骑着自行车来回跑了两趟,把粮食都拉去粮站。
再给收粮的工作人员塞点钱票,不用排队交粮还没被打回来重新翻晒的风险。
花了大半天时间,孟盛就把自家的公粮利索交了。
下午回来还有时间去山上转了一圈,看看冯宜家,顺便打了只野鸡给晚餐加菜。
就是吃晚饭时,交过好些年公粮的孟成林问起他怎么这么快回来时,孟盛说了实话。
然后耳朵就遭殃了。
老实少话的孟老爹放下碗筷,直接开启了嘴炮模式:“你个败家子钱多是不是?
才赚了几个钱,就飘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都知道拿钱开道了!
看把你能耐的,感觉这偌大的孟家村都快装不下你了!
往大了说,你这是腐蚀国家干部,是违法乱纪。
往小了说,你这是在滋长粮站工作人员的贪欲,破坏规矩。
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所以那些老实交公粮的人才会被挑刺折腾。
········。”
孟盛常常被母亲念叨得耳朵起茧子,却是头回被父亲说教,一时竟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陈红杏心疼儿子,出声打断丈夫的叨叨。
“行了,行了!
唾沫星子都喷菜里了!
再说下去,你儿子就得以死谢罪了。
不就是掏了点钱,换了点便利嘛,值当你把帽子一顶顶往你儿子身上扣。
你说你,这么些年跟着你那两个好堂哥,别的没学会,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
家里食物链顶端的人发话,孟成林直接消了声。
就是看儿子没个好脸色。
陈红杏私下跟孟盛道:“别理你爹,前些年他被那些口号喊傻了。
脑子半点不会拐弯,所以以前兄弟几个就他混得最差。
不过现在看来,日子虽然苦了点,但胜在安稳踏实。
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什么时候出了事。”
孟盛知道母亲也是在变相的教育自己,嗯啊两声应付过去了,转身找冯宜家嘀咕:“他们现在是没经历过后世,才这样跟我说话。
就十年后再看,乡里开个小饭馆,都得把各级个村干部打点好了。
不然一个个今天上门检查卫生,明天上门查看消防,不折腾得你关门不算完。
特别是咱们这种穷乡僻壤,政府没有其他大额收入的地方,个个收入来源少,逮住一只羊恨不得直接薅秃了!”
“为啥几十年后,村里基本都没什么人了。
除了这里偏僻生活不方便外,还有就是赚不到钱。
不是村民没有赚钱的营生,而是好不容易弄了点项目起来,赚的那点钱还填不饱他们的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