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宜家这边有点意外之喜,从县里回村的孟盛几人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带着箱子跟遗骸进城的公安,赶着牛车的张靖安被请回去协助调查。
傍晚,许秀萍从来送信的孟盛嘴里知道这事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前面十几年那么严峻的形势,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如今眼看一切都过去了,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男人竟然进局子里了!
孟盛见把人吓得不轻,忙一把扶住宽慰道:“婶子别担心,就是协助调查而已。
张叔是被他们请上马车坐着走的,手铐都没带,走前一位公安还说了就是问点事,问完了就放人回来!”
许秀萍闻言,这才稳了稳心神。
脑子开始打转,自己相处了半辈子的男人她还是了解的。
那就是个良善到有点烂好心的人,绝对干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最多是被什么事情牵扯其中罢了。
而如今什么事情能牵扯到他?
许秀萍几乎下意识的就觉得肯定跟陆续被带走的村长一家人有关。
想到这些年来孟成良两兄弟对自己一家的照顾,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丈夫时不时的走神沉默,许秀萍心底有点不安。
生怕他因为恩情在其中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当下也顾不得天近黄昏,麻溜起身回屋拿钱收拾东西。
她得连夜去看看才放心。
孟盛见人回过神就往屋里冲,很快手里挽着一个小包裹出来,哪里还不知道她要干嘛,忙劝道:“婶子,夜里赶路不安全,前儿良叔跟我一起摔下山的事你不是不知道。
你就算要出村也得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可不能现在冒险往山外去。”
听到动静的冯宜家从屋里出来,也跟着劝道:“孟盛说得对。
婶子 ,张叔不是个没成算的人,他有你还有两个有工作的孩子,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说不定问完话明儿就回来了。”
可惜许秀萍是个倔的,半点不听劝,边继续找着要带的东西边对孟盛道:“能不能把你家那辆自行车借我用用?”
孟盛见人打定主意要出村,无奈道:“能,我回去推车去,待会载你去县城!”
“不用,你刚从城里回来也累得慌,我自己骑车出去就行。
一个人速度也能快些,赶赶说不定天黑前就能出山,上了外面的公路也就没什么危险了。”许秀萍大步进厨房拿了把菜刀提着,回道。
话落又加了一句:“放心,我打小就会骑自行车,技术好得很。
万一真把自行车弄坏了就赔你家一辆新的!”
孟盛无语,他一个隐形富豪会担心一辆半旧自行车吗?
他是担心人的安全好不!
张家两夫妻在村里行医十几年,治病给药收费都十分低廉,有时候病人家里实在穷,一把野菜也能抵药费,说句对村里人人有恩都不为过。
他们一家人吃五谷杂粮的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看着许秀萍拿了菜刀,又在院墙缝里取了把镰刀往包里塞,就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
天边晚霞漫天,确实不能多耽搁了,既然要出山肯定越早越好。
孟盛不再磨叽,干脆跑着回家推自行车。
陈红杏在厨房里砍猪草,看到两天没见的儿子回来,还来不及出厨房问问城里的情况,就见人又一溜烟的骑着车跑了。
气得她扔下砍刀,起身站在门口嚷道:“死小子,你赶着去干嘛?
回来了也不着家,一天天就知道到处跑,野人啊你!”
孟盛不管他娘的话,蹬着自行车很快到了张家。
许秀萍不是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人。
收拾了两把刀具,两身换洗的衣服,照明的手电筒,还有一些吃喝的东西、防身的药物等林林种种一堆。
完了还记得一一交代冯宜家:“米面啥的都在厨柜里没锁,菜厨房里也还有些,你自己看着弄东西吃。
动作慢着点,别扯到了伤口,外敷的药在你住的屋里的柜子上,内服的药在厨房墙壁上挂着。
自己记得熬药、换药,不方便的话,就找对门冯春花帮忙!”
忙手忙脚还事无巨细的叮嘱,冯宜家听得心里酸胀,喉头莫名哽得慌,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了。
这边一切妥当,孟盛骑着自行车也到了。
许秀萍背着包,麻溜接过自行车脚一跨,坐上去飞似的骑着走了。
孟盛跟冯宜家目送人的身影消失,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看周围,见附近没什么人,都抬步进了院子。
孟盛随手利索关了院门,两人站在院里对视,都咧了嘴角。
“效率不错,恭喜你大仇得报!”冯宜家笑道。
“同喜!同喜!
得亏你提供的消息!”孟盛谦虚。
话落,眼角扫到人身上露出来的纱布还染着血,不禁皱眉问:“这么些天过去了,你的伤还在流血?”
冯宜家估摸着人去县里刚刚回来,村里发生的事情都不知情,便把自己山上山下折腾一番的事说了。
听完,孟盛得知她的伤都是为别人考虑重新撕裂开的,莫名觉得对面霞光笼罩下的人,美好得让他移不开眼。
心里原本那点对人多飘了二十几年的微末疙瘩都没了。
只有曾经身处阴暗,才知道常年在阴暗中待着的人,还能保持着善良和本真有多么难得。
逆着光,看不清具体表情,冯宜家对他的异样毫无所觉,把自己的事说了,又问起了孟成良一家的具体情况。
孟盛回神把城里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然后道:“如今严打,他们的事查实了,下场都不会好。
只是你这里被他们交代了出来,要不了两天村里关于你的闲言碎语肯定不会少了。”
话落,见人一脸淡然,想了想还是接着道:“我昨天在城里弄了个小院,可以借给你住。
虽然破了点,但能远离这里的口舌是非,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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