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友安高声大喊的一句公道,震惊了在场人,公道两个字,既是为了他心中所想的公道而喊,也是为了他自己而喊。
杨友安环视众人,看到他们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心中突然对这场审判多了一些辩解的把握。
贾迷离听到公道二字,突然间摸不透杨友安心里的想法,他葫芦里究竟要卖些什么药?
贾迷离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他说道:“杨友安,你既然大喊公道二字,想必是看到了不公道的事情,那就把你看到的不公道之事讲出,让大家论一论你的公道所在。”
杨友安听后,对贾迷离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讲述。然而,同样的一次点头示意,也为贾迷离带来了猜疑的麻烦,在场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贾迷离身上,似乎怀疑他的开口搭话,是故意所为。毕竟贾迷离与杨友安同属于白蛇会成员,很难避免串通一气的嫌疑。
杨友安开口说道:“我之所喊公道,是因为有不公道存在。南青城明日之星的头魁阿房,惨死在观台阁。然而,杀人凶手项少芃却逍遥在外。我白蛇会与南青城警局联合办案,缉拿凶手归案,维护善恶秩序,自是为了公道!项少芃掌握五行秘术之力,公然引发能量秩序混乱,我以真如术之力对其制止,维护戒律秩序,自是为了公道!项少芃出逃南青城,是去见一个神秘的慈组织,欲要掀起兵伐争斗,届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白蛇会等人,追击阻拦,维护天地秩序,自是为了公道!”
话音刚落,众人严肃的表情,略有淡弱。杨友安三辩公道,将自己推到了正义化身的位置,所有触及到违反遥仙府戒律的行为,全部转移在了项少芃身上。话里话外,都在指出,项少芃才是罪魁祸首,而杨友安却是为了正义挺身而出。
善恶堂张府君听罢,对杨友安的辩解思索再三,他说道:“杨友安,你把重点转移到项少芃身上,想干什么。项少芃和你一样都是违反戒律的囚犯,等到缉捕他归案,同样也将对他进行审判。”
杨友安说道:“张府君,我不服。项少芃是公认的逃犯,但我杨友安不是。试问,遇到不平之事,难道要袖手旁观?难道要纵容罪恶蔓延祸乱,而民不止醒,公不言善?遥仙府公设戒条种种,又于南青城及各地设立戒察使一职,督查秩序。然,项贼之举,独不见戒察使执法,反令贼逃千里渺渺。试问,遥仙府戒察使,是渎职乎?还是无能乎?”
杨友安的一番话,骂了在场的所有戒察使。
浪子涧事件之后,幻尘师们对于戒察使的职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质疑,如果南青城戒察使及时出现抓捕项少芃,也就不会发生后续之事。但,南青城戒察使却是在等候能量异常事件频繁爆发之后,才出面制止,甚至亲手放走了项少芃。种种行为,令戒察使的执法威信大打折扣。
杨友安环顾众人,继续说道:“遥仙府戒察使失职,任由贼首项少芃引发祸乱,难道戒察使的失职,要让我来承担吗?难道声张正义的后果,就是坐大牢吗?张府君,天理何在!”
张府君被突然一声质问,震惊住了。这场审判的审判人本是张府君本人,但却被杨友安反向质问,成了要自我辩解的人。
张府君回问道:“如你所见,戒察使如何才算不失职?”
杨友安答道:“戒者不戒,察者不察。戒者无需察,察者自当戒。戒察使自可不戒、不察,只做一个止字,即可。止,止在平衡,平衡善恶,平衡因果。一个平衡的生存环境,无需戒与察。”
张府君继续问道:“如你所说,戒察使如何实现止序?”
杨友安答道:“以往戒察使执法,于后。若实现平衡环境,需执法于前。戒察使以往形象,过于威严冷峻,与幻尘师之间存有隔阂。一人之力,难以冠勇群众。今若改制,则需亲民,以幻尘师约束幻尘师,而非戒律约束戒律。”
张府君言道:“南青城戒察使,执法于后,虽重在缉凶,倒也无过。执法于前,又谈何容易,岂是各位戒察使都能达成。若执法于前,另许一个准则。有一便有二,有二则现三。今日赏罚堂审判杨友安一案,二人当罚,贼首项少芃引乱秩序在先。南青城戒察使渎职,在后。一人当赏,杨友安制止祸行,属幻尘师典范,当效之。”
众人听言,张府君的审判非是严惩,而是奖赏,顿时震惊一片。
杨友安听后,心中暗自欢喜,自己的倒霉运势终于结束了。在他心里,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正当之举,没有任何罪责之处,能够获得奖赏,自然也是应得。至于奖赏何物,便不得而知。
杨友安突然对奖赏格外期待,毕竟遥仙府是管理历代幻尘师的机构部门,想必所收藏的历代古董字画一定丰富。倘若奖励其中一件,将其变卖,再找个乡下做个土豪,此生也便足矣。
众人对张府君的审判结果,略感不满,甚至对嘉奖杨友安更加气愤。
张府君环视众人言道:“我赏罚堂,罚者当罚,赏者当赏。杨友安当赏,赏其任南青城戒察使一职,示范平衡环境举措。若,此法有效,大兴推崇。若,此法无效,杨友安以渎职为过,届时受罚。”
众人听罢,看似是任命南青城戒察使一职,殊不知戒察使的工作格外辛苦,且不说以往的工作状态,单论今日杨友安提出的改革,又岂是易事。
更何况,如今幻尘师对戒察使的威信度降低,而杨友安初任戒察使之后要大兴改革,势必与各幻尘师发生不同程度的矛盾,届时被幻尘师联手杀死的可能性,极大。
众人见杨友安的奖赏是一件苦差事,心中也就找补回一些平衡。
常言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南青城戒察使一职,要作为首例执法改革的实验,倘若实验失败,杨友安也就成了打自己脸的笑话。今日,杨友安的言论,是建立在为自己开罪的前提之下,对戒察使职能改变,非是出于本心。
常言又道,空谈误国。
杨友安对戒察使职能言论,仅仅是一场空谈,毫无任何经验考究。如今,却要为自己的空谈负责,上任南青城戒察使一职。
在杨友安心中,对于担任戒察使一职,倍感五味杂陈。对幻尘师圈子并不熟悉,甚至凭借自身能力,是否能够担任戒察使?是否能够在术法上压制幻尘师?是否能够平安活命?都毫无自信。
这场在遥仙府赏罚堂的审判,对于杨友安是福?是祸?尚无法下结论。总之,免于一死,胜过千福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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