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年世兰算不到这些,皇后不可能算不到这些,周宁海的事就疑点重重了。
“周宁海是怎么死的,难道有人下了毒?”
“没有。”
周宁海在年世兰面前咽气,她当然发了疯一样的叫人去请太医,可好几个太医过去看了都说是暴毙。
“其实就是断了腿之后引发了喘症,人一口气没上来就……”
(喘症对应肺栓塞,这里骨折引起死亡应该是脂肪栓塞,因为实在找不到古代说法所以在此解释一下,知道是栓塞就可以了。)
菊青心下暗道不对。
“慎刑司怎么说,意外?”
抱夏点了点头。
“娘娘也觉得不对是吗?慎刑司这么多年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想让一个人开口,就算吊着一口气也会让他撑几天。”
人在慎刑司还活着到翊坤宫就没,这种精密的计算一定是刻意为之。
“皇上怎么说?”
“回娘娘,这件事并未闹到皇上那里,说起来是皇上下的令,皇上总不能再把罚周宁海的那些人打杀了,皇后只说让人厚葬,给华贵人留足了颜面。”
皇后还趁机换下慎刑司的掌权人,看样子这件事也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罢了。”
等年家倒台的那一天自然有人替菊青收拾年世兰,这事若是皇上太后所为,她去探查只会留有把柄。
“皇上既说让本宫歇着,本宫就在宫里好好歇两天避避风头。”
抱夏应下。这些日子避而不见客,她知道菊青身子康健之后要打的才是硬仗。
寿康宫内,太后见皇帝来了,把沐浴和经文都撤了。
“皇帝来了,檀香能静心,但用的太多也觉得呛鼻,竹息,你去打开窗放放。”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点点头,皇帝方才落座,提起香料,皇帝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欢宜香。
“皇帝这次处理年氏的事情不大妥当。”
“是年氏做出的事就十分恶毒。”
“哎。”太后叹了一口气,提起王府里皇帝有意娇纵他们年氏兄妹的事,那时便为如今埋下了隐患。
“当年儿子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只想要纯元一个妻子,世兰一个美妾,自然没考虑过这么多。”
“年家势大,老将军致仕之后众星捧月,难免让年羹尧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皇帝这话说的不真诚,在和兄弟的夺嫡之争中,皇帝是步步为营,太后只好干笑两声岔开了话题。
“年羹尧早朝时可有发难?”
皇帝短暂的蹙眉之后又松开。
“他若发难,前朝自会有弹劾年氏谋害皇嗣的折子,只是过些时日年家又要出征了。”
皇帝的兵马尽数被蛮夷之地称为年家军,有年家军的地方草木皆兵,就算不打仗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倘若这时皇帝一道军令叫年羹尧交出兵权,不仅让敌人拍手称快,皇帝自己也觉得昏庸。
“家国大事面前,后宫的都是小事。莞嫔怎么样了?”
“她还在生儿子没有重罚年氏的气。”
皇帝捻着珠子,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前些日子她身边儿有个宫女爬床,朕看在她的面子上封了个官女子。不想这宫女心肠歹毒,谋害公主,朕便赐死了她。”
“莞嫔跟儿子心中有隔阂啊。”
太后像是听到好笑的事一般摇摇头。
“这种小事也叫委屈,后宫人人都比她委屈。”
“可儿子的确不应该在她怀着身孕的时候刺激她。”
太后见皇上言语间仍然维护莞嫔便没再开口,问了菊青是怎么回事。
“青儿做事妥帖不争不抢,只是现如今还有些小家子气,喜欢跟莞嫔比较。”
太后听着皇帝对甄嬛和菊青的不同称呼心中暗笑,旁观者清。
“能让皇帝这么了解的后妃,想必是个妙人,皇帝既觉得她小家子气,没事便让她来哀家这里听训。”
“她没有为难你吧?”
皇帝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菊青。
“没有,她看出儿子的为难,还为年氏求情。”
“是个玲珑心思的。”
太后通过只言片语便对菊青开始感兴趣,没注意到皇帝的神情愈发沉重。
“皇帝怎么了?”
“儿子觉得是自己害了儿子的亲生儿女。”
“年氏的欢宜香致使曹贵人难产,险些生不下来温宜公主,现在又是莞嫔和青儿……”
“皇上是为了江山社稷。”太后掩着嘴咳嗽了一声。
“不过这种害人的玩意的确不该留在宫里了。”
上回太后就提出过一次撤了欢宜香,皇帝没准予,这回间接害了旁人,皇帝倒知道心疼了。
“现在正是对付年氏最重要的时候,哀家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也不会叫皇帝为难。”
太后命竹息取来一个黑色锦盒,里面是一枚同心玉佩,触手生温,色泽透亮,最难的是散发着暗暗的幽香。
“这个你拿去,有一日用的上。”
皇帝盯着那玉佩片刻移开目光,说了句谢皇额娘操劳。
离开屋子,皇上回首看整个寿康宫如铁桶一般,从侍卫到宫女无一不是太后亲自挑选的,想要问出什么简直难如登天,苏培盛过来还没等开口,皇帝就说要去钟粹宫小坐。
他想问菊青,那日华妃弄权,太后明明在宫里为何没能及时阻止。
菊青人精一样的性子,皇上只说了两句话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是菊青没算到原来皇帝在前世这时就对太后有龃龉了。
她接驾后柔柔一拜,说起那日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提前歇下的借口。
“太后娘娘早就不问后宫之事,臣妾当日是急了才会去打扰太后娘娘,臣妾身边的抱夏听寿康宫的侍卫说太后刚服了隆科多大人送来的参汤睡下了,还好有果郡王在侧……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没什么。”
皇帝听到隆科多的名字,对太后身边突然出现的玉佩也就不好奇了。
“朕看你身子恢复的不错,明日就去行册封礼给皇后请安吧。”
“皇上?”菊青拉扯着手帕眼睛红红的问皇上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皇帝一把将菊青带到怀里。
“身子养好了。自然能做些别的事。”
菊青霎时间明白过来,对着皇帝耳朵吹了口气。
“臣妾但凭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