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金安,陈大人当真高寿,臣女记得大人上次登门拜访叶赫那拉府邸时,臣女还是总角之年,这些年陈大人身体可好?”
这里不算前朝亦不算后宫,柔嘉和陈大人说话并不越了规矩,只是没人想到叶赫那拉敢开口,以为她要和富察一样闭嘴做个吉祥物才对。
皇上静静看着并未打断,陈大人不想承认自己差点成了叶赫那拉上门女婿这事,又不得不承认,憋了半天说了句“身体好着,不劳你这丫头片子操心。”
“陈大人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看来身子康健的很,可见医者说的话并不全对。”
柔嘉像是思考,眉头微微蹙起后叹气。
“医者说心胸开阔之人方能长寿,以后若再有人这么说,臣女必定要搬出陈老的例子来反驳他才对。”
柔嘉说话时不断给皇上暗送秋波,那句“臣女”出口,更是点明了和皇上说话,陈老越是气的吹鼻子瞪眼,越验证了他说的话不靠谱,和小孩子耍脾气一般无二。
“哈哈,陈老年纪大了,当然不喜欢别人提他的风流韵事。”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嘴,引得哄堂大笑,一场庄重的文臣进言竟成了窥探臣子隐私,皇上面前有了台阶,当然顺着下去,让陈老不要耿耿于怀,与小姑娘一般见识。
“这……这!”陈老一甩袖子,不再管天子家事。
恭亲王吃了些酒,暴脾气上来不愿撒口,颇有种皇上不准娶叶赫那拉的气势。
“皇上,当今的天灾摆明了和叶赫那拉有关,这个女人,断断不能入宫!”
恭亲王伸手指着叶赫那拉,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凝固到冰点,此言一出,菊青都不确定皇后是不是要借着恭亲王排除异己了。
皇上脸色并不很好,柔嘉颤抖着唇齿,她今日是一定要入宫的,倘若不能,便是辱没了家族。
“皇上……”
“皇上?莞贵人在外头,可要宣进来?”
苏培盛看了一眼柔嘉,走到皇上身边耳语。到底是人精,故意用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莞贵人怀着身孕不方便,身边又没带两个宫女,皇上到底让不让她进来。
“宣。”
今晚还真热闹,菊青冷眼看着。她早八百年就想发作,不想螳螂捕蝉,黄雀不知在哪,屋里一个劲的来人,惊喜一出接着一出。菊青都有些困了,她打着哈欠侧身看到偷溜进来的抱夏,抱夏比了个一切就绪的手势。
“嗯。”菊青点点头,让抱夏近身伺候,欣贵人碰了碰菊青问,“不是要给小宫女机会吗,怎么又让抱夏过来了?”
“这种难得一见的好戏当然得叫心腹过来看,储秀宫离这不远,姐姐也快把宫人都叫来。”
欣贵人娇嗔菊青贫嘴,再把目光放回大殿上。只见甄嬛并没像旁人料想的那般憔悴气愤,而是难得的打扮的艳丽,除去玫红色披风,里头是金丝边的橘色马甲,再往里是蓝色旗装,腰间的五色丝线亮眼,坠着玉佩明媚极了。
菊青就知道甄嬛每一次见皇上的装扮都用了心,皇上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她腰间的丝线,菊青猜测皇上必定私底下承诺了甄嬛什么,甄嬛最会用旧情惹皇上心疼,今天这一出更是甄嬛复宠的踏板。
就是不知道叶赫那拉和富察氏知不知道皇后拿他们当垫脚石后是何反应。
“天气冷,你还怀着孩子,怎么出来了?”
皇上下意识看向莞贵人身旁的宫女,见到随侍的还是浣碧顿了顿,浣碧回复说“小主早睡做了噩梦,心系皇上才来。”
“一个宫女,说话也敢如此放肆,看来传言莞贵人干涉朝政一事不假啊!”
恭亲王一甩袖子,皇后调和说恭亲王不知道后宫的事,莞贵人身边的这位已经是皇上的人了,正是新封的碧官女子。
“位分也不高,哪有资格来……”恭亲王小声喃喃,看见福晋生气才闭嘴。
“莞贵人既然来了就坐下说话吧,本宫看你的胎象不是很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皇后叹了口气让剪秋帮忙安排座位,华贵妃这可慌了神,她压根就没准备甄嬛的位置,须臾剪秋在皇后身边低语,一脸为难。
“朕许久不见你,坐到朕身边来。”皇上脸色未变,却只灼灼的盯着甄嬛,年世兰想插话也不能。
皇后没让甄嬛太招摇,只给了她一个小凳子坐在离皇上比较近的位置。
“皇上。”甄嬛走到座位附近半蹲下行礼,“请皇上恕嫔妾欺君之罪。”
“你何罪之有?”
“回禀皇上,方才嫔妾撒了个小谎说自己是因为噩梦惊醒才来拜见皇上。实则是嫔妾肚子里的孩子感召到真龙之气,这才引着嫔妾过来。”
这种阿谀奉承之言任谁都听得出来,区别在于皇上想不想听。
华贵妃酸溜溜地说孩子还小,哪里能认出人,甄嬛挑衅似的一笑。
“可嫔妾一见到皇上,这孩子就消停多了,可见皇上身上有真龙之气,能压得住邪祟。”
甄嬛轻轻抚摸着肚子,刚听过灾情诅咒之说的皇帝当然在乎这类言论,当即拉着莞贵人说今日喜庆,她的孩子又是自己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不如晋一晋莞贵人的位份。
“前有华贵妃研制出了时疫的方子为皇上解忧,后有莞贵人身怀皇嗣为皇上绵延后代,可见上苍庇佑大清,臣妾觉得甚好。”
皇后贤惠的举动很得帝心,皇上点头看了眼菊青,想借着这事连带封赏菊青,还未开口,甄嬛抢先道:“嫔妾既有了赏赐,便再斗胆替台下献艺的两位妹妹求赏,富察妹妹歌喉嘹亮,叶赫那拉妹妹箫声余音绕梁,都是贤惠美貌之人,若是嫔妾排在她们之前,才是真真受之有愧。”
菊青收紧了素手,第一次看不懂甄嬛的意图,用自身的恩典替别人求赏可不是她前期的风格,还好皇上早就定下来这两个女子的位份,只说都封贵人便是,又看向菊青。
菊青推脱说受之有愧,淡淡的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