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常在绑你过去?”
音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小春为了让她信,将白天的细节一一说了,音袖却更加不耐烦了。
“小主就在里面,你有什么话跟小主说吧,我奉劝你别太啰嗦,小主近日心情不好。”
小春满心急切,哪里听得出音袖话中的意思,直直的进了屋子。
曹琴默手中正把玩着一支金钗,质地成色不是她这个位份该有的,小春行过礼之后眼神不自觉的被金钗吸引,便多看了一眼,曹贵人幽幽的叫她起来,端着主子的架子,一时间气氛尴尬。
“小主,奴婢早上被青常在的人……”
“我已经听到了。”
曹贵人打断小春的话,现在才正眼看她,曹贵人的目光在银簪上停留一瞬,轻笑了笑。
“你今天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可是小主……”
“无妨,回去吧。”
屋内的安静和小春的冒失形成鲜明对比,小春只得讪讪的退出去,音袖被叫了进屋,小春望向屋内摇曳的灯火,的确感到一丝疲乏。
回到屋内,小桌子上早已摆好饭菜,小春以为是别的宫女替她留的菜,还感谢了一番,那人却说不是。
“约莫一刻钟前吧,音袖姐姐送来的,说是小主特意赏赐给你的菜,让其他人都不准动。”
说罢她还半调侃的推了推小春,“往后你得了小主青眼可别忘了我。”
小春心里甜滋滋的,坐在饭前刚要动,不知怎得想起断头饭来。
都说在牢里的将死之人最后一餐,狱卒都会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为的是“死者为大”四个字。
曹贵人不算是刻薄的主子,但也不是钱多没地方使的良善人。
每年包金纸的时候,曹贵人都只给得力的一等太监宫女还有照顾温宜公主有功的乳母包,轮到她们就只有彩纸,份例在各宫居中,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曹贵人突然对小春好,小春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菊青赏给她的银簪还插在头上,小春想起菊青说的那句“可以救你的命。”
小春鬼使神差的将银簪取下来碰了碰菜品,簪子碰到白米饭的刹那变黑,吓的她立刻扔了出去。
曹贵人想毒死她。
小春不过是出门没看黄历,好端端得走在路上,就活该被人绑起来关了一天,回来还要被毒死吗?
一股脑的热泪涌上心头,还没等她放声大哭,便听到门外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人被逼急了总有莽劲,正门走不通,屋里还有个因天寒封起来的窗户。小春抄起凳子砸向窗户,呼啸的穿堂风吹开了大门,做好收尸准备的音袖一愣,立刻叫他们抓住小春。
小春跳窗跑了,头都不敢回一路狂奔,跑到钟粹宫的地界时已经筋疲力竭,小凳子埋伏已久,一把抓住小春将人带到隐蔽处,做了噤声的手势。
“音袖姐姐怎么过来了?是曹贵人找我们家小主吗?
抱夏笑盈盈的迎上去说话,音袖随口扯了个抓夜猫的谎,问抱夏看没看见什么人从这过去。
“你这就是为难我了,今儿是除夕,各宫都在讨彩头,来来往往的就是不缺人,音袖姐姐到底是要找谁啊?”
抱夏还没等音袖开口,压低声音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应该在今天办,曹贵人病的久了,心思细,咱们做奴才的却得积福积德。”
抱夏塞过去一个金纸包,说的话真真假假不知是不是为音袖好,她没能完成曹贵人的任务还没想好怎么交差,随口问了句青常在可在里头。
“我们家小主去除夕晚宴了。曹贵人不去吗?”
“是我昏了头,我们家小主早早就告了假照顾公主,如此便不多叨扰了。”
音袖只看见个往这边来的人影,还真不能确定什么,她福了福身假装离开,实则又在这一带找了好久,除夕宴会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音袖才回到启祥宫。
曹贵人早已失去了以前运筹帷幄的神采,仔细看鬓角白了一缕头发,她拿着公主平日里最爱的玩具逗弄着公主,小姑娘却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盯着,一张嘴满嘴的口水浸湿了襁褓。
曹贵人止不住的哭出声。
“小主……”
曹贵人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问她事情办好了没,音袖无言的点头。
“这都是我这个做额娘的报应,没能防住小人,让菊青害得我温宜痴傻,现在又来收买我身边的宫女,欺人太甚!”
这么些时日过去曹贵人终于肯承认公主痴傻了,往常谁说一句不好曹贵人都要拉人出去掌嘴。
启祥宫还没这么压抑过。
今日不知是小春的事刺激到曹贵人还是曹贵人终于想通了,跑去求华妃让她彻查。
乳母没了,时疫却不是空穴来风,稍一调查就知道乳母患病之前菊青的人反常的和她抢东西,曹贵人会到皇上面前请罪把公主送到华妃那里养,她同样不会放过菊青。
音袖看着陷入疯狂的曹贵人不禁一阵恐惧,她更多的是恐惧自己的未来,音袖早就见识到了曹贵人的手段,以后没有公主, 曹贵人不会考虑她一个宫女的进退。
“小主,华妃娘娘去参加除夕晚宴了。”
“那就明日。”曹贵人让音袖把公主抱过来再让她看看,哄孩子的歌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除夕宴上,欣贵人正站在一盆红梅旁扇着扇子,菊青走到她身旁问“你过的这是什么季节?”
欣贵人用扇子拍了拍菊青,揶揄她。
“时疫刚过,宫中上下火气大的很,前些日子皇上还下令蒸了个人,你说,是为着谁?”
菊青不答,走到红梅旁边问今年的除夕宴会是谁办的。
“除了那位财大气粗的主儿,还有谁愿意揽这个累活?诺,去年被谨嫔抢走的恩宠,今年可让她抢回来了。”
欣贵人一抬眼,沈眉庄正端正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华贵妃故意把她的位置放到离皇上最远的那侧,殊不知沈眉庄刚好想避宠,乐的自在。
“可惜见不着宫里的新贵碧官女子。”
欣贵人同菊青坐在相邻的位置上,看着莞贵人的空座笑了笑。
“这一主一仆还真有意思,一个是没资格来,一个闷着不敢露面,你说皇上到底喜不喜欢碧官女子啊?”
“妹妹这就不知道了。”
菊青安静了片刻,欣贵人也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