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塔苦寒无比,若是安大人连像样的牢房都没有,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菊青言尽于此,剪秋不清楚两人说了什么,但看到安静下来的安常在微微诧异。
“皇上说近日天气潮湿寒冷,想吃我上回做的发菜牡蛎粥养胃,我就不回钟粹宫了,剪秋姑姑。”
“劳烦您送安常在回去,等我晚些,也送些粥去景仁宫,还望姑姑为嫔妾通报一声。”
“这是自然。”
剪秋意味深长的看了菊青一眼。
皇后此举是拉拢亦是挑拨,她和安陵容中只有一人能为她所用,安陵容就像定时炸弹一样埋在深处,如果有天菊青失去竞争力,安陵容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安小主,奴婢扶您回去吧。”
菊青转身听到侍露的声音,她眼睛哭的通红,却因为跟抱夏说了会话被安陵容甩开了。
等回了宫,安陵容也不许她近身伺候。
“安小主,您瞧瞧自己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可怜了这副花容月貌。”
剪秋假装心疼的用丝帕给安陵容擦脸。
“小主终究是小主,奴才不顺心打发了便是,何必跟她动气。”
安陵容挂着未干的泪痕斜睨了一眼窗外。
“不怕奴才不中用,就怕她有二心,若我真处置了,恐怕她真正的主子就要来找我了。”
剪秋微微一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安小主且放宽心,安大人的案子虽已成定局,但负责押送流放罪人的官员是那拉雄珖大人,跟咱们皇后娘娘同属本家,只要安大人能平安到宁古塔,往后照顾安大人就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的事。”
安陵容一听来了精神,当即就要去叩谢皇后隆恩。
“小主不必如此,青常在这会子粥也做好了,大约在景仁宫,两位小主撞上难免尴尬。奴婢既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前来,那便帮小主搬了东西再走,月影轩还空着,离钟粹宫还远,小主到那儿去吧。”
安陵容点点头。
“劳烦姑姑了。”
“不敢,是小主这儿可用的人太少了,按规矩,小主这里合该再加两个宫女,等小主去了月影轩,想从黄规全那儿要人就难了,等奴婢回宫,便调两个宫女过来。”
“皇后娘娘大恩,陵容铭感五内。”
菊青颇为疲惫的从景仁宫回到钟粹宫时,安陵容已经走了,抱夏颇复杂的感慨一句。
“小主今天去景仁宫,皇后娘娘可有为难您?”
“没有,说了些场面话。”
还当着菊青的面送了秋兰、冬柳两个宫女给安陵容,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那咱们今日还去翊坤宫请安吗?”
往日里,菊青都跟着曹贵人一起给华妃问安,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现在菊青转投景仁宫,华妃那儿自是不必再去。
“过两日吧,前些时候话说的太绝,华妃一时半会消不了气。”
若不带着诚意去,菊青又要被好一顿磋磨。
“那小主好好睡一觉?”
“不了,好不容易有空闲的时光,咱们出去走走。”
抱夏应答一声,等回来带了个面生的太监。
“回小主,这是小凳子的徒弟,小合子。”
“嗯。”
菊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小凳子出息了还能收徒弟。
紫竹林幽静,竹子挺拔翠色欲滴,皇城以外不少地方遭了洪涝,宫内池渠也涨了水位,越往里走,未经修缮越泥泞,抱夏扶着菊青坐在一旁休息,旁边略茂密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抱夏看今日的景致没有菊青想的那般,怕惊扰她,便问要不要将人赶走。
“别,你听。”
菊青感觉这气音有些熟悉,抱夏侧耳,须臾惊讶道:“这不是小凳子吗?”
“这厮让奴婢好找,不在钟粹宫当值,反倒来这儿偷懒,奴婢去说说他!”
菊青意味深长的看了抱夏一眼。
“偷懒也不是非要两个人一起说话。我知道你们同在我这当差有交情,但还不了解情况就维护他,是害他。”
抱夏羞愧的低下头,说了句奴婢受教。
那边小凳子说的入神丝毫没察觉到旁边有人。
菊青听到“苏禾香粉”的时候就明白他们是要通过出宫采买时捎带货物捞捞油水,她没吭声不是要怪罪小凳子,而是想起前世时疫的事来。
大灾过后必是大病,按照前世的时间点,时疫早该在宫中横行,宫中最先发现时疫的地方也是翊坤宫,那时皇上忙着,没人追究为什么偏偏是华妃宫里先发现的。
菊青细细想来明白是前世沈眉庄大动干戈的改革,缩减了华妃宫里的分例是其一,华妃屡屡在甄嬛那儿吃亏,皇上明里暗里厌恶了华妃是其二。这辈子没了阻碍,华妃陷害沈眉庄那三万两白银根本不算什么,通过菊青一番观察,翊坤宫每个月放的赏就得几千两。
这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时疫传不进宫里,菊青没法献计皇帝,毕竟皇上的妃子得了病就容易危急到自己,救他本人和救远在十万八千里的子民,相差甚远。
“抱夏,你去看着点,等小凳子说完话,叫他过来。”
“是。”
抱夏看着小凳子比比划划的打发走了那小太监才从阴影里走出去,疾言厉色道:“你今儿个算是糊涂了,主子叫你过去呢!”
“主子?”
小凳子连滚带爬的跪到菊青面前。
“主子饶命,奴才一时糊涂,对主子绝无二心啊!”
小凳子以为是自己没当好差事被菊青抓住了,再加上抱夏一番吓唬,哭的是一个后悔。
菊青转念一想小凳子素日与他关系不近,正好是拿他立威的好机会,便故意冷着脸。
“你是嫌弃我这庙小,也要学康禄海讨好丽嫔似的找个新主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这小符虽是启祥宫的人,但并不受曹贵人的重用,才搭上奴才让奴才帮他一把。”
菊青没想到那接洽的太监还是启祥宫的,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扇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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