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例报告单。
温锦书看着身体僵住的秦君茹，先她一步捡起地上的单子。
秦君茹慌乱的想要夺过来，但被她躲了过去。
一字一句看下去，温锦书的心却越来越沉。
直到看到后面那几个字。
确诊为阿尔兹海默症。
轰，温锦书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眼眶迅速红了起来，攥紧手中的单子，声音颤抖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秦君茹看着她眼里的猩红，伸了伸手想要拉她的手，但僵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段时间了，原本想晚点告诉你的。”
温锦书红着眼，听到她的话，心里刺痛。
“妈！您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都这么久了，如果不是我今天发现你还想瞒我多久。”
“是到你什么也不记得的时候，才告诉我吗？”
“小书…”
温锦书想到之前一段时间她的异常，总是上一秒还在说的事下一秒就忘记。
把糖当盐放。
每一次异常，她早就知道了，可她没有深究，被她一句年龄大糊涂了给糊弄过去。
可是她身为一个医生，这些异常早该多想一些的，可她没有。
她以为她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她以为她真的很好。
可现在她生病了…
温锦书喉中哽住，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秦君茹看着她，笑着把人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肩安慰道：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吗？”
“乖，小书，不哭。”
她温柔的低哄，却让温锦书心里更难过了，她哭出声，难过的说：
“妈，对不起，是我没有早点发现，是我没有关心您。”
“是我，我还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您的好，却不知道您早就生病了。”
“您还给我做饭，给我留灯，教我如何把针缝的更好。”
“可是您以后怎么办，您的手术做的那么好，现在…”
“您怎么办，呜呜呜，妈…”
秦君茹也被她说的眼眶红了，压下喉中的哽咽，笑道：
“傻孩子，正好我可以休息一下了。”
“我这一辈子，不是为了你和你爸，就是在医院忙，还没有好好休息过。”
“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小书，不哭了好不好！”
“妈真的没事，我还记得我家小宝贝呢！”
“不用担心，我没事，真的。”
温锦书此刻心里刺痛难受，听到她的话，更加难受了。
她一辈子操劳，为了这个家，为了医院，为了病人，可从没有为自己活过。
而她身为她的女儿，本应该是孝敬她，爱护她，保护她的。
可那十年，她因为赌气，和她没说过几句话就罢了，还没有关心过她。
她只顾着自己难受，却不知道她也失去了丈夫。
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好好照顾她。
温锦书被秦君茹牵到餐桌旁，替她擦干眼泪，看着她红肿的眼，笑道：
“你看看，眼睛都哭肿了，快吃饭吧，饭菜都冷了。”
温锦书压下心中的酸涩，拿起筷子吃着桌上的饭。
餐桌上，两人相顾无言，温锦书怕她一开口就收不住眼泪。
她不想在她面前哭。
吃完饭她主动去洗碗，秦君茹也没有拒绝。
洗完碗，出了厨房，秦君茹还在沙发上坐着，平板上放的是手术视频。
温锦书看着这一幕眼眶一酸，明明她是外科手术界的权威，明明她还可以做很漂亮的手术的。
可现在她连手术刀都握不稳了。
她吸了吸鼻子 脸上扬起笑容朝她走过去。
坐在她旁边，靠在她肩上撒娇道：“妈，以后我早点回来给您做饭吧？”
秦君茹摸了摸她的头发，沧桑的脸上全是宠溺，失笑道：
“你还得管病人呢？说的什么话 妈自己可以！”
“那我就少接点病人。”
秦君茹听着她的话，心中泛起涟漪，温声道：“傻丫头，你才刚起步，怎么能这样任性！”
“你现在要好好顾着医院那边，趁着自己还有能力，多做点手术，多救点人，顺带啊，连我的一份也做了。”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还好，至少还可以再陪你十年呢！”
温锦书眼眶酸涩，脸蹭了蹭她的肩，闷在她怀里嗡声道：“好。”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秦君茹九点就困了，温锦书把人送到卧室看见她睡着，才回自己的卧室。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绷不住了，闷在床上，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无声的哭泣。
好久好久，她才止住眼泪，抽噎着拿出手机。
给周云安发了条消息。
“云安哥哥，我妈她生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这个时间她没有期待他会回消息，但是没想到她的消息刚发出去。
她还没有放下手机，周云安那边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她看见的时候也是一怔，随即接起来。
还没开口，那边便传来着急的声音。
“阿锦，秦姨怎么了？”
温锦书听到他的声音，没忍住鼻子又酸了，哭腔中带着无措。
“云安哥哥，我妈她生病了，我…我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我…我一点也不是个好…女儿，呜呜呜，云安哥哥，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周云安问完话，才看到对面的人红肿着眼眶，脸上泪痕满布，哭的很伤心无措。
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上次看见她这么伤心还是十年前要离开的时候。
他的心脏被抽痛，随着她无措的话，像被一只手禁锢住越来越紧，喘不过气来。
他心疼的低哄道：“阿锦，不哭好不好？”
“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温锦书擦了擦眼泪，但声音还带着哽咽：“阿尔茨海默症。”
“她是阿尔兹海默症。”
“你说她怎么会得这个病呢？”
“她那么厉害，那么聪明，手术做的那么好，救了那么多的人！”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好事，老天还要这么折磨她？”
“云安哥哥…为什么？”
周云安闻言，整个人身体一僵，还没反应旁边突然插过来一道声音。
“阿尔茨海默症？”
温锦书听到陌生的声音，脸上的泪顿住，疑惑的看向周云安。
“云安哥哥，你旁边还有别人吗？”
周云安余光看了一眼旁边坐立不安的人，然后安慰的对温锦书说道：
“嗯，是我战友，没事。”
“阿锦，对不起，我这段时间不能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你不要焦虑，你是医生，既然秦姨生病了，我们好好治就是了。”
“不要多想，等我这段时间回来，我们一起陪秦姨度过。”
“还有，等这次任务完了，我就申请调到南市军校任教，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陪着你了。”
“到时候，我们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