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渊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又想往柳婻碗里搛菜:“只是这碗菜离嫂嫂远了些,我担心嫂嫂夹不到而已。”
她忙端着饭碗向一旁让开,笑容勉强:“没事没事,我可以的。”
她怎么感觉这两人说话间火药味儿十足,好似一点就爆的炸药桶!
而且她又不是手断了,还用不着小叔子为自己布菜吧。
戚良薄唇紧抿,眼底却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一顿饭几乎不欢而散,柳婻自己住的小院偏远,周围宁静,于是早早便沐浴更衣。
她拧着长发挤出水,抬眸乍然看见院子外有一片绿莹莹的光点。
柳婻愣在了原地,就连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外裳被水珠浸湿都忘了。
这些光点四散飞舞,将本就清冷的小院儿映照得如同星空。
她随手用一根素簪绾发,匆匆推开门扉,与这些萤虫近距离接触。
这些萤火虫也不怕人,有一只甚至落在了她手心上,尾巴尖散发着淡淡光芒,很是奇特。
“喜欢吗?”
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惊跑了手中萤虫。
柳婻扭头一看,只见戚文渊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他手中还握着一只竹节网兜,不出所料的话,这些萤火虫都是他捉来的。
她眼底难掩诧异:“四殿下,你怎么来了?这些萤虫……”
“听庙里的小沙弥说,你住的这里不仅偏远,还很黑。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抓了萤火虫。”
这样的惊喜,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让人喜悦。
柳婻也不意外。
但是她一想到戚文渊今日奇怪的举动,就高兴不起来了。
她喜欢平静的生活,她不希望旁人来打搅她,更何况她现在……
戚文渊似乎看出她的犹豫,连忙解释:“嫂嫂,你不用多想的。这都是我自愿做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戚良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传来,柳婻就好似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戚文渊向来温柔敦厚的眸底,却闪过一丝淡淡不悦,叫柳婻恰好捕捉。
“三皇兄怎么来了?”他状似无意的行礼。
戚良唇边几乎溢出一丝毫无温度的冷意:“我若再不来,秦王妃的清白都要被你败光了!”
“皇兄这是何意?”戚文渊说,“我只是不想看嫂嫂在此处孤独。”
戚良冷哼:“所以呢?所以你当着仆从的面给她搛菜,所以你夜半闯入她的院落?”
“她是你的皇嫂,如今她乃是孀居,倘若被外人传出流言蜚语,你此举难道不是在害她吗?”
戚文渊笑容微微僵硬了,他迫不及待的想从柳婻口中询个答案:“嫂嫂,我这样做,真的会对你产生麻烦吗?”
“我……”
柳婻语塞了。
如果她真的很在乎名声,就绝对不会三天两头往东宫里跑,哪怕里面住的是一位早已看破红尘的佛子。
可是戚文渊接二连三的行事确实叫她说不出的奇怪。
她只能轻扯唇角:“四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太子殿下说得对,这些事情万一被外人传出去,只怕也会影响殿下将来成婚。”
院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后,戚文渊失望垂眸:“是我唐突了。这些萤虫已经分散开了,只怕不好抓走。”
“没事,就让它们留在此处吧。”柳婻说完,他便微微颔首,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径直转身离去。
她刚松了口气,却听戚良压低了声音:“那你好好歇息。”
“嗯。”
眼看着他即将离开,她急忙拽住了他广袖:“不对,你今日怎么知道他抓了很多萤虫,而且还知道他来我这里?”
按照他平时能少出门就不出门的性子,再加上萤虫居于树叶草丛浓密的深山中,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戚良轻咳一声,竟是移开了视线:“夏海说的。”
柳婻探出脑袋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身后,满脸狐疑:“真的不是你也在这附近?”
“我从不撒谎。”他拨弄着佛珠,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慌乱。
“既如此,今夜还得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柳婻微微屈膝一礼。
戚良却显得格外局促:“嗯,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先走了。”
她笑容落落大方,然后在他刚踏出院门的一瞬间,砰的关上了大门!
顺便加固了两道比她胳膊还粗的锁头!
戚良:“……”
满院飞舞的萤虫,她也无心去看了,只担心这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青灯寺外,一片寂静的桃林中。
沙沙。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男人扭头一双向来多情的桃花眸却盛满了怒意。
“废物!不是说寻常女子只要收到这样别具一格的大礼,都会高兴吗?”
跪在地上的黑衣暗卫霎时一惊:“可是属下见其他女子,都对萤虫……”
戚文渊一脚便将暗卫踹翻在地,“你见过几个女子,嗯?还敢跟本殿提其他女人来为自己脱罪!”
“呃!”
他织锦官靴几乎将那暗卫的手碾进泥土里,痛得暗卫哀声求饶:“属下该死,求主子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戚文渊终于松开了脚,眼底溢出一丝平常根本寻不到的阴翳:“说!”
暗卫缓缓起身,在他耳边耳语:“殿下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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