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寒从山道上闪身进入密林,随后御起遁光,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不多时便来到一处迷雾遮盖的山谷前。
他找准方位,径直穿破雾气,落在谷口,谷中有禁飞禁制,俞寒徒步走进内谷,不知和那佛诞庆典有无关系,发现这一处坊市里也是人来人往。
俞寒沿着坊市走了半天,最后还是找人询问了一番,找到白云寺负责坊市的所在。
“你们这坊市里有没有对外租赁的地火室?”
那负责人道:“地火室自然是有,不过如今人多,此时都被租出去了,客人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
俞寒闻言眉头一皱,“大概要多久?”
“这就不好说了,租地火室的都是要炼制法器之类,可能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很难说具体时间。”
俞寒听完直接走出这处坊市,随后便立即飞往另外一处坊市所在,无独有偶,这处坊市也是这种情况,俞寒见此十分无奈,只得暂且返回小白云寺。
俞寒回到寺中,寺中已经用过晚饭,俞寒发现众人都集中在了几处大殿中,分成几圈,各自围着一位年纪老迈的僧人,聆听他的讲话。
俞寒找到那刘老一家所在圈子,一起坐在外围听了一阵,原来众人是听僧人讲述一些佛法佛理,并一些佛家典故。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直到讲师宣布今天讲法结束,方才恋恋不舍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俞寒返回自己所在房间,刘老对本家人说道:“我最近听慧通大师的讲法,是越来越通透了,如今我年岁已高,再等两年,我想将百药坊彻底交给言儿,便想不问俗事,安安静静来寺中吃斋念佛,安度晚年就好。”
一位族人急道:“大老爷切莫做此想,百药坊要是没了你,恐怕不好经营,再说大表哥虽然年岁不小,只怕难以胜任。”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少爷不能胜任,难道你能胜任吗?”另一人说道。
“我…我又没说我行,我只是说除了大老爷,旁人不好把控。”那人脸色一红。
“好了不要说了,”刘老出言制止几人的谈话,“我又不能长生不死,始终是要放手的,在寺里不许在说店里的俗话,莫要冲撞了佛祖。”
几人闻言顿时不吭声了,那刘老摇了摇头,走到俞寒这边来,笑道:“倒让小友见笑了。”
“额,没有的事,我不通事务,完全听不懂。”俞寒如此说道。
刘老又是一笑,“这位小兄弟是从哪儿过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
俞寒迟疑了一阵,随后道:“我原是上涂城人士,无父无母,故而无牵无挂,到处漂流,最近刚好路过白云城附近,见不少人都往这里走,便一路跟随过来,也不知道这里举行什么胜会。”
刘老听了顿时起了恻隐之心,眼中泛起光泽,朝俞寒悉心询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一位孤儿了,没想到小兄弟生世这样可怜,老头我在这白云城里开了一家百药坊,还算规模可以,我看你漂泊无定,这样吧,不如你来我这里做活如何?也好有个去处。”
俞寒忙道:“不…不了,我对药理一窍不通,就不去瞎干了,免得惹出事来。”
“哎,又不是叫你给人看病,哪会出什么事,再说了,不会也可以学,谁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你是不是以为我喊你过来是给我们做仆人的?你不用担心,小兄弟你来我铺子,我把你当家里人一样,他们学什么你就学什么,如何?”
刘老这话说完,其家族一行人中,立即起了反应,有几位起身靠过来,似乎蠢蠢欲动。
俞寒听他说完,心中有些触动,笑着说道:“老先生误会了,我不是怕去了吃苦,只是我在皇都天林城还有个七舅姥爷,是开珠宝铺的,叫做什么珍馆,此番要去看他一看,顺便也留在那里了,若是那里不留我,到时再回来找你也不迟。”
旁边几人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刘老听完则有些欣慰:“原来小兄弟还有个亲人,那就好,你自然是去寻亲的好,如果去了之后出了什么变故,当然这是不会的,善哉善哉,你随时可以来白云城找我,就在东城最大的街,一问百药坊路人都知道。”
“一定一定。”
“那就好,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大师给我们传经讲法。”
一行人洗漱完躺下休息,俞寒作为唯一一个外人,睡在大通铺最外侧。昨天他睡的太香,今晚便没什么睡意,一直到月上中天,整个寺中所有的忙碌声彻底消停了,也还躺在铺子上发着呆。
俞寒扭头朝睡在通铺另一端的刘老看去,中间一个大块头,脑袋尤其的大,一下将俞寒所有视线全部挡住,他只得半抬起头,朝那边望去。
只见刘老睡在另一头,族人给他留得位置十分宽敞,此刻满是皱纹的脸上均匀的一呼一吸,微微浮动,随后忽然面露忧色,眉头拧成一团,似乎梦到了什么,久久不能展眉。
俞寒见状轻身翻起,悄悄来到刘老面前,观察了一阵,随后一挥衣袖,一道简易的阻隔护罩在身周撑出,随后取出一直符笔,一张符纸,一点符墨,三下五除二便画了张安神符箓出来。
他将这符箓轻轻激发,打入刘老额头,随后便见其拧着的眉头,渐渐舒缓了下来,连带着睡意也深了不少。
蓦地俞寒身形一颤,抬头朝屋顶望去,连忙将自己气息全然屏蔽掉,随后紧紧地观察着屋外的动静。
方才似乎有一道速度不慢的遁光飞了过去,此人飞的不高,被俞寒察觉了出来。
俞寒一动不动地继续观察,不一会儿又有一人遁了过去,看样子也不焦急,似乎并没有什么争斗之类。
难道是过路的修士?
这个想法随后便被俞寒推翻,因为一下有接连数十位修士的动静遁了过去,方向都是一致。
俞寒眉头紧缩,心想要不要跟出去看看,如此未免徒生事端,但若是不看,自己在这里又未必睡的安心。
他脸上光华一闪下,便换作了一副新面孔,随后悄然出门,遁在半空扔出暗影隐舟,朝着那个方向从侧面兜了过去。
此时俞寒不得不感谢自己炼制的是这一艘飞舟,其拥有极佳的隐形性质,而且在夜色的掩护下,越发难以探查起来。
在夜色中遁了一阵,俞寒探知到远处几道遁光的存在,这帮人似乎并不着急,御起的遁光也是速度平平,只是方向都是一个,俞寒越发好奇了起来。
又遁了一阵,前方到了一座山顶,刚才那些遁光似乎都聚集在了那里,俞寒斜按舟头,谨慎地一点一点靠过去。
他不敢靠的太近,将飞舟隐藏在了距离山顶还有数里远的山林间,将息停术全力运转,随后收起飞舟,落入林中悄悄蜿蜒而上。
以俞寒脚力,数里远的的山林片刻即至,等到面前林木渐渐减少,前方便是山顶裸露平台之时,俞寒停下身形,驾轻就熟地登上一棵大树,藏身在那浓密的树冠之中,视野还随之开阔了不少。
此时他放眼便可看到山顶上的那一群人,原来竟都是一帮和尚,虽然夜色深深,但在点点星光的点缀之下,还是难以隐藏那蹭亮的脑门所应有的光彩。
难道都是白云寺的修士?
他现在知道了这里确实是在白云寺山门附近,只是这深更半夜的,这么一大波白云寺的修士跑来这里干什么?而且修为还都不低,其中貌似还有两位结丹期的大修士。
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俞寒趴在树冠之中跟着一起等了起来,此时他们似乎并不认为有人能潜伏在附近,说话也不加掩饰,俞寒顺着风声将他们谈话都听在了耳中。
“力静师兄,前段时间天林城的大拍卖会,你到底有没有去,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拍到手?”
“都说了我没去,我那点积蓄跑去参加什么拍卖会,你不如去问问力争师弟吧,他倒爱寻宝,肯定不会错过。”
那人果然去找另一位僧人询问,不过俞寒隐约中见到他找的那另一位僧人,似乎面目有些熟悉的感觉,不过如今看不真切,也不在意。
“力争师弟,你可不要说你没去,快跟我说说,那拍卖会上都有哪些宝贝,你得了什么没有?”
“这个…那拍卖会上确实有不少宝贝,不过却不是我等能拍得起的,就比如那粒冰火丹,我们筑基期的谁都想要…”
“冰火丹!”发问人不等他说完便惊叫了起来,顿时引起了旁边几位僧人的注意,也一起过来听他说说。
“这冰火丹你怎么不拍啊!哎呀,真笨!”
那僧人被他一骂,有些气恼,“你有钱去拍试试,都说了是拍出天价了,哪还轮得到我。”
“那你说说这丹药最后给谁得了?”另一位僧人问道。
“最后是给凌霄宗的赵思良得了,此人号称筑基王,相当了不得。”
旁边一位修为不俗的僧人听了哂笑一声,“哼!什么筑基王,不过是仗着宗门的庇佑,师尊的宝器罢了,他说是同我徒手单挑,我让他三招!”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众人的附和,“德服师兄说的是,谁不知道德服师兄的小金刚决练得精湛,莫说是德服师兄,若是空手打,就是我碰上赵思良,他也未必是我对手。”
俞寒听了此话心中暗笑,这帮人不少都是练体士,竟然只和别人比空手,以己之长对彼之短,那有什么用?赵思良的本事他十分了解,就算不用那黄风钟,一般筑基后期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你一件也没拍到吗?那你是纯去长见识的呀!”这时最初发问之人又说话了。
“谁说我没有拍到,看!”力争给他一激,直接掏出了一张黄皮小纸。
“这是啥?”
“这是一张丹方,上面是一种淬炼骨肉的丹药炼制之法,我一看到此物便全力争夺,其他什么也不打算拍了。”
俞寒听到这个想了起来,这确实是当时拍卖会的一件拍品,只不过他对丹方毫无兴趣,当时根本没有管它。
这波人的声音最为清晰,不过他听了好一阵,也没听到关于他们今天晚上来这里的信息,尽是一些拍卖会的事情,见此俞寒调转目标,转而去聆听其他一些不如何清晰的话语声。
山顶上众人围了好几个小圈子在交谈,俞寒一一辨别,听到其中一个圈子说道。
“后天寺中大庆,林国其他八宗应该都会来贺礼吧,我们离得近,又被一起称作林国九宗,那是理所应当,怎么雁国的顶尖宗门也会过来,而且还要我们夜里过来迎接,这是何道理?”
俞寒听到这个心中一动,当即全神贯注,仔细听这一个圈子的交谈。
“那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整个神秀能称之为正经佛道宗门的,只有我们和雁国的有相禅寺了,相互往来是应当的,只是为何这大半夜的,应该是不想引起其他林国宗门的注意吧,未免引起误会,毕竟我听说,以前神秀也有过各国宗门之间的对峙。”
“其实也不只林国其他八宗会来,从前几天开始就有不少散修家族的前来道贺,要一起参加庆典呢,我还听说明天凌霄宗也可能派人过来,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哼!凌霄宗一向眼高于顶,岂会屈尊跑来我白云寺?我看就是来,也只是派个名不见经传的阿猫阿狗过来蹭饭!”
“德能师弟慎言,你跟我们说不打紧,别到时候在外人面前也如此说,到时候就闹不痛快了。”
“不痛快又怎样!难道你忘了上次碣石秘境之行,凌霄宗的贼人害了我们所有年轻才俊,除了力争一人全死光了!他凌霄宗什么时候让我们痛快过?”
“唉”,那人闻言叹了一口气,“秘境之行是难免争斗的,这也没有办法,自来如此,只是上一次确实有些夸张了…”
俞寒闻言心中有些不得劲,暗暗思量起来,那一趟秘境虽然是他第一次参加,起初还以为本来就是如此,没想到不仅是自己感到死伤太过了,原来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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